舟文清扬唇,自信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了解他。”
“在爱心院?”
“看来你还知道得不少?”
楚宴沉默,抿唇轻笑。舟文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能看透少年沉默的真正含义,只觉得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场,“我小时候长得瘦弱,爱心院的物资又少……”
在那个地方,没有正常年纪该有的纯真浪漫,反倒是个弱肉强食的小社会。在孩子们中间,每天都会发生私下的争执。当年的爱心院缺少人手,院长一人身兼数职,每天都忙着连轴转。面对孩子们的争执,他无法一一管束。时间长了,也就更难管住了。
舟文清早已经记不清,他是从何时进入爱心院的。他从小身材瘦弱,在争夺吃食这一方面,从来争斗不过别人,尝尝忍受饥饿。因此,就有一个胖孩子盯上了他,整天抢夺他的食物。
有些孩子,只会在一味地隐忍中封闭。而有些孩子,在一味的隐忍过后,就会骤然爆发。
舟文清,就属于后者。那一天,他饿狠了,找来一块半大的石头,趁着四处无人,更趁着那个胖孩子不注意,狠狠地砸向了对方的后脑勺。
这是爱心院里发生过最严重的一次事故,那人被砸晕过去,血流如注。
平日和善的院长第一次勃然大怒,扬言要严惩这个‘罪魁祸首’。平复下来的舟文清,感受到了惧怕,他缩在角落里,深怕院长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将他赶出去。就在他自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站了出来,替他认下这一件事。
“……是唐昱?”楚宴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是,他目睹了这一切。”
院长比谁都清楚唐昱的性子,知道他一直是个做事有分寸的孩子。所幸,那个胖孩子并无生命危险,院长又知道了他是在替人背锅,就只是给了他口头教训。
至于舟文清,也在唐昱的指导下,和那个胖孩子私下取得和解。
从那天开始,舟文清就一直粘着唐昱。后者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便也默认了他这个小跟班。
“是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不该任人欺凌。但他也告诉我,在自己还没强大起来之前,更不能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的确,像是唐昱会说的话。
楚宴在心里默认了这点,再次抬眼时,却看见了舟文清的脸上难以抑制的崇拜和依赖。楚宴眸色微变,莫名觉得有些刺眼。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凉的酒液入喉,这才稍稍平复了他内心那点的烦躁。
舟文清看出他一丝而过的躁意,故作不知。有些事情,他不介意夸大一些,“后来,昱哥先出了爱心院。可他站稳脚跟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我接出来,供我读书上学……”
“所以,十多年的相处,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楚宴勾唇,挑眉反驳,“可他并不了解,你对他的心思。舟文清,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舟文清的脸色骤然一顿,“你什么意思?”
“你说你了解他?”楚宴似是想起什么,眸色无比动人,“那你知不知道,他亲吻的时候,习惯啃咬下唇,再蛮横地撬开牙关索取?他习惯抚摸着后背,慢慢顺着腰椎,一节一节往下按压?更喜欢……”
“够了!”舟文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狠狠盯着楚宴,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将人彻底吞噬。
“看看,被我一激,就忍不了了。”楚宴勾唇,冷笑着揭穿,“你对他藏着什么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或许在此之前,你是隐藏得很好。可是今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你方寸大乱。”
舟文清眸色深沉,藏于桌底的双手早已经紧握成拳,甚至青筋暴起。
从小开始,男人就是他唯一的崇拜和信仰。舟文清记不得从何时开始,他对男人的感情渐渐变了质,深到难以抽离。他原以为,男人不喜欢同性。为了不让对方厌恶,他只能选择将自己的感情一再压抑。
所幸。这些年来,男人事务繁忙,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他才得以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
即便是这样,舟文清也未曾放弃过。他一直努力,并且期待着,期待有朝一日能成为男人的左膀右臂。这一次学成回国,他满心怀喜。趁着午休用餐,特意提出工作的事情。可没想到的是,男人只打算将他调到分公司。
舟文清大失所望,所以才打算跑到办公室,向对方重述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才到公司楼下,就听见前台议论纷纷,说是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来找唐昱。
他带着疑惑,上了顶楼,结果就听见办公室内隐秘的呻/吟声。舟文清一怔,即便知晓男人不喜欢旁人私自闯入,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推门而入。
徐毅正巧从洗手间回来,迟了一秒就就没能拦住他。
舟文清看着办公室里的那一幕,顿时猛惊——男人将少年牢牢圈在怀中,一向淡漠的眼中满是旖旎而浓烈的情感!
在异国他乡的无数个深夜里,舟文清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他渴求着男人的拥抱、亲吻,一切的一切……可没想到,早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舟文清被徐毅拉出办公室后,只从前者吱吱唔唔的言语中,了解了个大概。他在最初震惊缓冲过后,只剩下满心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他苦苦压抑了那么久,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愤怒灼烧着理智,舟文清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在男人面前失去分寸,只能疾步跑出办公室,跑出公司。
冬末春初的冷风,刮在他的脸上,渐渐吹熄了他的躁动。
舟文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长计议,只要赶走少年,他也未必不是没有机会!哪知他刚回到公司楼下,就碰见了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