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微微眯了眼,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道黑影闪过直接抢到了清华真人的面前,正正打在了清华真人的心口。
清华真人倒退两步,咽了咽喉咙中的腥甜,楚宴立刻飞身上前扶住他,左手玄霜剑尖在空中划出炫目的白光,直接在陆燃的身前划出一道沟壑,然后扶着清华真人退了回去。
眼见浮光宗的掌门清华真人都不是这个魔头的对手,整个广场上的修士个个面面相觑,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没有谁再敢贸然上前动手。
但不打,嘴炮还是要使的,有年轻气盛的弟子激愤道:“陆燃,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难道对得起浮光宗对你的养育授业之恩?”
“别跟这泯灭人性的魔头说废话了,他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哪里知道这些?说了也是听不懂的。”
陆燃神色冰冷,只微一侧首,一阵强大的威压下,那些弟子就被这气浪掀出了几米之远。
就在此时,有无数的魔修如同黑影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叶绫纱飞身而来,单膝跪在了陆燃的面前:“尊主。”
那些还在私下议论的修士见状也停了下来,这局势对他们来说明显大为不利。
陆燃却只死死地盯着楚宴,眼中仿佛有万千情绪聚集,最终都被他一一压了下去,只是声音沙哑地问地问了一句:“师尊,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一点希望以后又要毫不留情地将它打破,不管是一百年前还是现在,自己在对方眼里,或许与其他魔族没有任何不同,一百年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一次,一百年之后也同样如此。
至于那零星的恻隐之心,恐怕在看到如今的自己之后,就一点都不剩了。
他这话其他人听得不明所以,楚宴却能听懂,他微微偏开头,似乎是有点不想看陆燃受伤的神色,轻声道:“残杀同门,整个修真界都因你生灵涂炭……这样难道还没有错吗?”
谁料陆燃听了他的话,却笑了起来:“是啊……可是为何弟子当年什么都没做,仅仅就因为这可笑的仙魔之分,就要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抛弃?”
“师尊,你可知弟子这一百年中,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些什么吗?”
楚宴直视他,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陆燃往前走了一步,定定地看着楚宴,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是魔是道,这些规则都是由他们这些所谓的仙门正派制定,他们说我是魔,难道师尊也就认为不管我做什么,通通都是我错了?”
楚宴眉心微动,周围疾风呼啸吹得他衣袍翻飞,他看着陆燃,许久才道:“你看这一切,难道仍然认为自己没错?”
广场周围血气连天,到处遍布着无数修士和魔修的尸体,凛冽的寒意刮得人皮骨生疼。
陆燃神色冷厉:“哈哈哈……那都是他们自找的,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
楚宴静静看着他,眼中仿佛闪过不忍的神色。
可是那神色只是稍纵即逝,说话间,楚宴手中玄霜剑微微颤动,剑尖指向了陆燃。
陆燃眉目间戾气更重,说道:“师尊,我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动手。”
“云开!”清华真人怎么会不知道陆燃的实力,现在重伤未愈的他,怎么可能是陆燃的的对手。
楚宴恍若未闻,立在广场中央,一身白色衣袍随风猎猎作响,瞬息之间,只见他指尖灌注灵力,手中玄霜剑气喷薄而出,身形倒转,冰冷的剑意仿若一块坚冰直朝着陆燃站立的地方直劈而去,整个广场上的修士都能感受到这一剑上的刺骨寒意!
陆燃身形急速倒退,藏锋仍不出鞘,偶尔被楚宴的剑气伤到,面色还是丝毫不变,只是眉间戾气更重,眸中赤色愈深。
令人目眩的白光虹光掠起广场上无数飞沙碎石,玄霜的剑啸铮鸣不止,灵气激荡,底下的修士只是看着都觉得惊心动魄,只道不愧是剑道之尊,这大开大阖的浩荡剑势,修真界除了顾云开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陆燃身上的黑色长袍已经被鲜血彻底浸染成了深色,他双眸赤红,神色冰冷又嘲讽:“果然师尊从来都是如此,与他们一样,对我,始终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楚宴也比他好不到多少,面色苍白到了极点,墨发都披上了一层寒霜,只是看着陆燃并不说话。
他说话间,手中藏锋出鞘半寸,强大的魔气瞬间迸发出来,缠绕不息的魔气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广场。
狂风呼啸,遮天蔽日!
楚宴却仍然站在原地没动,脸色冰冷苍白,除了手腕处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此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颜色。
楚宴看着陆燃,忽然轻声道:“若是没有我,或许你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声音太轻,在周围呼啸的狂风中,似乎很快就飘散了。
陆燃笑了笑,笑容除了嘲讽之外还有几分苍凉:“师尊你说呢,如果你体会一次被至亲至爱之人厌弃的感觉,或许就明白了。”
“从小我便受尽时间冷眼,我原以为只有师尊是真心爱我护我……却没想到,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弟子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从来都没遇到过师尊你,也好过如今这样。”
楚宴看着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再没有说话,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眼神看着陆燃却又像看着很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抬起手,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低落,接着以他脚下那块青石砖为中心,在强大浩瀚的真气运转中,广场下的修者无一不震惊地看着自己脚下,发现一道道繁复纹路在顷刻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不断地放出金光,向外蔓延。
陆燃知道,这是对方在用自身真灵为阵眼,驱动法阵,目的只不过是用来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