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掉头离开的这个举动让秦铮寒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在原地顿了两秒,还是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急追上来,抓住零九的袖口,“你要去哪?”
此刻天还没黑,所以此刻的秦铮寒纵然心中难受至极,语气仍非常温柔,连抓住少年袖口的力度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完全不舍得用劲,生怕把少年弄疼。
而零九喜欢此刻的这个秦铮寒,气质如沐春风,传出的意识波也如水轻柔,和晚上的他截然不同。于是忍不住停下步子,向秦铮寒看去,只见对方轻轻吸了口气,眼神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阿久,你别躲我。”
秦铮寒又吸了口气,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样皱着眉,最后低下头,终于投降了一般,语气轻的仿佛在哀求,“阿久,你别躲我好不好?我受不了。”
零九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而三代终于在这时候收到了主机传来的答复:“因为四名调查对象基本信息均已被录入,所以不能更换调查对象,但是可以降低需要完成的报告总数,你只要把已录入的这四份报告填满就好,不用再寻找新的调查对象。”
任务难度一下子减轻了一半,零九顿时对任务的完成增添了许多信心,甚至对自己此前的消极思想做出了批评和检讨,——资料上说恋物癖只是难治,但并没有说治不好,不该这么轻易就知难而退才对。
零九先是鼓起腮帮给自己加了加油,然后非常认真对秦铮寒道:“…你不应该…喜欢我的。…我查了一…下,…虽然这种…病症很难…纠正,…但你不要…放弃,…我会尽力…帮你治好。”
听到‘病症’两字,秦铮寒的心瞬间如跌入冰窟,或是沉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告白被拒并非难受的极限,更让你有如被千刀刺透万剑穿心的是,对方不仅不接受,还将这种感情视为疾病。
秦铮寒身上温如春风的气质都掩不住那份酸涩和痛苦,他想要说话,却因一阵阵猛烈的头疼而按住了额角,甚至疼到忍不住闭上了眼。待再睁开的时候,眼球上竟赫然呈现出一圈血红。
如此近距离且一分不落地观看了秦铮寒眼睛变色的全程,让零九忍不住愣了愣。
男人的气质随即转为冰刃出鞘般的森冷,尤其是那一双寒光闪闪的双眼,透着毫不掩饰的兽类出动的血杀,然后死死盯着零九一字一句道:“你听好,这不是病,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零九眨眨眼,很想说讳疾忌医是不好的,话到嘴边却又没有讲。秦铮寒抬起手轻轻揽住零九的脖颈,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你想要跟女孩子结婚,——你今天不就为了躲我而参加相亲宴了吗?你现在肯定一看到我就恶心死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竟笑了,只是笑意冰凉,语气则带着自暴自弃的味道,“恶心就恶心吧,你就自认倒霉好了,我是不会放手的。而你若是再去参加什么相亲宴,我就把你关起来,我说到做到。”
这个不行,零九立即摇摇头:“…不行,…我还要……”
‘帮许天戈找对象’这几字还没说完,零九竟突然感觉被秦铮寒揽住的颈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大概是一根针,针尖淬了某种液体,让零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幸三代及时为他提出了宝贵的建议:“他应该是想把你带走,因为恋物癖都喜欢把他爱的物品带回家里收着,你可以装昏倒看看他要做什么,因为我这里搜到了一套以毒攻毒的治疗办法,兴许能有效!”
第21章小少主21
装昏对零九来说其实非常简单,于是他乖乖地按照三代的建议闭上了眼,身体也跟着软倒下来。而秦铮寒似乎早有准备,就着站立的姿势便及时地将软倒的少年搂进怀里,搂的非常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融入自己的身体。
零九随即感觉自己被抱上了一辆不知从哪里来的马车,车内铺满了蓬松的绸缎软被,在快速的前行下,竟几乎没有什么颠簸。秦铮寒恨不得用最舒适的软绸包裹着心上人,不让他磕碰到任何地方,又怕过多的包裹会让他感觉不适,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一样。
然后坐在那里看着少年的睡颜发愣。少年连睡着的样子都很好看,长睫卷翘,粉唇微嘟,呼吸声非常轻,几乎听不到。秦铮寒静静看了片刻,忍不住低下头咬住他白嫩嫩的耳朵。
这是个解气的动作,因为他实在不能对少年做些什么,只能这样小小的惩罚他。他甚至想要就这么一口口地将对方嚼烂了吃下肚去,这样就可以完全占有他,也不用再怕他会把心投向别人。
但又在咬上去后矛盾地舍不得用力,最终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就松了口。一阵烦躁突然袭来,却不知是该气对方,还是气到了这地步却仍不忍伤对方的自己。
他并不是个好人,甚至于说他很早起就从骨子里烂透了,什么阴损手段都用过,也害死过不知多少人。纵然那些手段大多都是为了自保,那些人也大多都是自作自受,可手上沾过的鲜血不是轻易能洗清的。
这宫廷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此生无法避免。在他眼里只有零九是不一样的,也是最干净的,唯有在他身旁,才能将自己的污秽与不堪暂时掩去。
——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被咬住耳朵的零九一边暗暗想着对方果真是恋物癖,一边急急问三代治疗办法。三代立即开始了详细解答:“这个以毒攻毒共分三步。第一步是生理疗法,一旦患者产生恋物思想时便对患者进行恶性刺激,让他感觉到疼痛,比如电击等等,从而提醒他控制住这种念想。”
“电、电击?”零九顿时有些犹豫,“可电击是很费电的,要吃很多饭才能补回来……”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知不知道?”三代也不知从哪滥用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俗语,继续说:“第二步呢,则是心理疗法,要让患者充分意识到恋物带来的不良后果,对个人前途家庭后代乃至整个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将他喜欢的那件物品彻底损毁。”
“损、损毁?”零九这一次更犹豫了,“可我的合金骨架硬度极高,没办法损毁啊?”
“所以我说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而且你没听过碰瓷和装残吗,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懂不懂?”
并不是很懂的零九默默记下了这两个没听过的新名词,听三代开始说最后一步:“若前两步都不成功,才能用最后一步,即把患者和所恋之物关在一起,至少每周三次,使他产生腻烦抵触心理,并能逐步在面对该物品时控制自我,战胜自我!”
就在零九和三代交流的过程中,马车已停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冬日的夜风很冷,秦铮寒将零九抱下车,并用披风将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遮住了大半,以防他因吹风而着凉。零九很快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能听见进出的脚步声,并能探知到秦铮寒望着他的视线,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开眼。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先急的却是秦铮寒。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质问旁边的手下:“不是说这种药顶多半个时辰就能醒吗?阿久怎么还没醒?”
那人忙小心翼翼地回道:“属下也不知,也许是因为武帝等级的武者体质比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