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小孩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听顾清离道:“师尊不用管他,他这是因为修为受损心魔作祟,过会就会好起来。”
平时那么没脸没皮狂的要死的一个人,被心魔整成这样简直邪性。
杜仲也不知道他正魔怔着什么呢,只好住嘴,皱着眉把顾清离拉过来捧在了手里压惊,问道:“总不能让他在这一直待着直到好起来吧?”
此时玄夜见没人来哄自己,已经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杜仲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里寻思着他来的时候应该是带了下属的,便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外面的黑暗中确实隐匿了两个人的气息,杜仲便客气道:“辛苦二位,把魔尊拉回去?”
那两个人就仿佛没听见一般在那站着毫无反应,大约是杜仲还不能使唤的动他们。
他回头向屋里看了一眼,玄夜正娇弱的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哭,左一句“没人要我”右一句“你们都不喜欢我”的。
有几只小狐狸跟着他发出一连串的“嘎嘎”怪叫,被大白舔了好几下都不见安静。
“乖,不要哭了?”他试探性的安慰道,但是毫无用途,“没人不要你,我们都很喜欢你?”
这大半夜的,杜仲被闹得太阳穴直跳,心想:他都这么大个变态了,我也实在是没必要惯着他。
想罢便又走回去,好生哄了两句后,见他跟听不见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欢,便一把将赖在地上不起来的玄夜硬拉起来推出了门外,叫他去外面哭去了。
这一下屋里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连着那几只嘎嘎起哄的狐狸都没了声。
外面的哭喊声没一会就停了下来,大约是被他的下属带走了。
杜仲叹口气揉揉额头,又回到榻上打坐去了。
第二天一早没有人给他们送饭过来,杜仲便自己走出去,见到了端坐在餐桌前的玄夜。
对方看起来状态很差,整张脸白的像纸,坐在那里两眼发直,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过了半天才发现有人近身。
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像不记得昨晚做了多尴尬的事情一样招呼着杜仲,而后继续狂热的盯着他看。
杜仲迟疑着走过去,也不提其他事,只快速取了些吃食就要离开。
这时玄夜却突然叫住他,难得的垂下眼沉吟了片刻后才道:“我其实……”
他刚说出三个字来,就听到几声嘹亮的鸟鸣由远及近的传来,天空中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了。
杜仲回头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玄夜被打断却突然不愿意再往下说了似的,摇摇头笑了一下:“算了,没什么。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本来想找你说说来着。”
噩梦?杜仲脑子里回想起他昨天哭得跟个傻子似的样子,但没有声张,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已经有一名魔修快速的跑了过来:“尊主,该出发了。”
玄夜应了一声站起身,杜仲想了想便道:“多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玄夜挑着嘴角笑了,随后披上袍子从杜仲身边擦肩而过:“我一直欢迎你。”
他大约是回去后又沐浴更衣过了,此时身上没有了昨夜那种浓烈的血腥味,也不那么招人恶心了。
杜仲见他走了,便又坐回去,顺便把顾清离放到了桌上,让他自己溜达着。
小白则都不等他说话,便一跃而起跳上了餐桌,四只小爪子带着他灵活的在餐盘的空隙间跳来跳去。
玄夜走了杜仲也就可以细嚼慢咽些。他细细的挽起袖子,伸手够到一块肉饼,微微躬身向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顾清离趴在桌子上没动,先是看了看跳来跳去这一口那一口的小白,随后才转头看向杜仲。他飘了飘须子,盯着杜仲半晌没说话。
顾清离的位置挺显眼的,杜仲一下就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以后才问道:“怎么了?”
顾清离歪了歪头,似乎是酝酿了有一会,才道:“我总是在给师尊添麻烦。”
什么?杜仲没急着回话,而是先在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思索着为什么吃个早饭都能和添麻烦联系到一起。
顾清离能感慨出来的话一定是他心里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内容还掩藏在水面之下叫人捉摸不透。
杜仲立刻认真对待,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最终只能归结为大约是先前玄夜嘲讽顾清离的话他现在才刚反应过来。
虚情假意的安慰话多说无益,杜仲就抹了下嘴,笑着冲蹦来跳去的小白扬扬下巴,打趣道:“那个才算麻烦。”
那条狐狸此时正一头扎在一盆汤里呼啦啦的喝着,发现有人在看他便抬起头。他嘴边都是油污,咀嚼时还带动了须子轻抖起来,甩的身上也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