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摇摇头,只道:“看见他了。”
白晨轻摇折扇沉默了片刻,大约也是猜到了杜仲遇到了不愉快,便不再多问。
杜仲虽然已在此居住多年,但到底并未身居高位,总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平日事物很少,自然认识的人不多,知根知底的好友更是几乎没有。
但是白晨却不同,此前虽然两人共事的机会其实也不多,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是真的好,如果自己要一走了之自此杳无音信,断不能不叫白晨知道。
杜仲心里措辞了一下,仰头向上扫了一眼,先问道:“还没走呢?”
“还没。”白晨自然知道他在指什么,便笑道,“多事之秋,情有可原,平日里他们可没这么闲的慌。”
杜仲点点头,又道:“我此番回来,其实主要是阔别多年实在是担心的厉害,想回来看看师兄们是不是还好,如今既然见到了,便也安心了,想来我若是再在此处赖着不走,是在给师兄添麻烦,不如我就先行离开了吧,改日再来找师兄叙旧。”
“阿仲心里还惦记着我,我知道了很开心。”白晨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告辞离开,只回头对着他轻轻的笑着,“这些年来我从未嫌弃阿仲麻烦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护你周全的,但我尊重你的想法,改日你想回来的话就回来,我随时欢迎。”
杜仲其实也不知道他话里几分真假,但听来却像是实打实的真诚,便也诚恳道:“多谢师兄。”
“前些日子我那二徒弟外出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大包灵茶,阿仲这些年四处游历见多识广,应当是不稀罕的,但我还是想送与你带着,平日闲来无事泡着喝一喝,也算是师兄记挂着你。”
杜仲又点了点头道过了谢,两人便都觉得关心已经该点到为止,再多说就要矫情了,便都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的看着台上修士各显其能。
然而一炷香时间后,离他们不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其中有一人突然怒吼一声:“啊!”
白晨反应极快,一听这声音立刻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侧过身挡在了杜仲面前,随即皱着眉头定睛细看。
原来是不远处有一名修士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愤怒起来,一把将周边人掀开,伸手向前一指,怒道:“你害我徒儿丢尽了脸面!”
那人一身暴戾,言罢便要动手伤人,而被他伸手指的却是一名看着修为尚浅的年轻弟子。
他这边一发作,凭空而立的核心弟子立刻收回注意力,将全部神识都集中在了此人身上。
这人实力颇强,周身灵力一爆开便将周边一圈的人全弹开了,出手如闪电一爪抓住了被他指着的那名修士的脖子。
核心弟子速度也极快,顷刻间便出现在了地上,用雷霆手段制住了这名暴起的修士,但到底他们先前凭空而立站的太高,而那暴起的修士又离他要伤的人太近了,待到核心弟子制住他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修为尚浅的年轻修士已经被捏断了脖子,脑袋正软塌塌的歪向一边,一动不动的看样子是死了。
白晨皱着眉头把玩着扇子,片刻后才道:“那被伤的先前对垒之时赢得轻而易举,被他打下台的正是那伤人者的得意弟子,大约是气不过吧。”
杜仲认识的人并不多,但看白晨的样子似乎是与那暴起的修士有些交情的,便道:“虽然气不过,但以大欺小伤人性命还是有些失德。”
“我与他打过些照面,此人平日里虽然也有些嫉妒心,但决计不是这么沉不住气没有德行的人。大约还是近来多事,有些烦躁沉不住气,作出了不该做的事吧。”白晨言罢眉头舒展,回头看向他,“师弟先前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杜仲便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师兄先前说要送我灵茶,师兄的茶我自然是稀罕的,这会正等着呢。”
白晨被他逗笑了:“你自己去我那取吧,我先前吩咐过了。”
他说完转了转折扇,突然又道:“啊我刚想起来,先前你们的神魂印记被人上炕送给了我,我还未还与你,虽然平日里看着也安心,但到底是你的东西,我拿着不像话。”
他言罢探手入袖中翻了翻,便翻出两块小木牌递了过来:“诺,去吧。”
此时那暴起的修士虽然已经被人制住,却还不消停,怒骂了两声之后开始神经质的四处乱瞄。
那群核心弟子围着他,为首的正用三指捏着他的后颈,冷淡的问道:“你为何伤人?”
那人一听双目圆睁:“丢我脸面,去死!”
他看起来颇为不可理喻,那领头的弟子便皱着眉头将人向身旁一递,只道:“你去把他们带走吧。”
旁边的弟子应了声“是”,挥手使了个小术法将软倒在地的尸体托起来,随即准备从领头弟子手中将那暴起的修士接过来一起带走。
却在此时变故徒生,那修士不再神经质的四处乱瞄,而是如噎到了一般猛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喉咙里发出了水声,似乎是卡了痰喘不上气来了。
领头的弟子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不敢肆意乱动,便侧过头微微抬高了些声音,叫道:“师侄。”
先前他附近的人都已经被他自己弹开了,此时周边一片空旷旷的没人敢靠过来,只有一人快步向他们走去,正是沈何。
沈何一见他这样也微皱起眉,他大约现在也不洁癖臭屁了,立刻伸手掰开了那修士的嘴,伸手凝聚了些灵力在他胸口一拍。
这人此时已经神情恍惚,被这一掌拍下去喘息声更为剧烈,却不见好转。
沈何便道:“师叔快松手,他要憋死了。”
那领头的核心弟子却不松手,只道:“你先看看他怎么了。”
沈何脸上便带了些无奈:“像是灵力走岔了路,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