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估计张狗头那家伙是怕他娘知道他在借据上签了他儿子的名字吧,老太太现在就指望孙子,要是知道儿子把孙子拿去抵债,肯定拼了命都得先剁了他泄愤……”
帮忙打听的衙差很细心,事无大小巨细全部在债主那里问了个透,那债主对普通人凶,但对着官府的人却就只能哈腰点头的招呼。
“不仅张狗头,跟他一块儿做买卖的另外几个也差不多,一个个借钱的时候脑子发热,张狗头还算好的,他是老混混人脉广,村里人有田地,东西捞点卖完家里田或许就能凑上,另外几个小混混就都是镇上的穷户,除了一家子人没有半点家业,现在估计全家人都得拉去抵债。”
几个衙役心里也分外唏嘘,早知道这些油痞子迟早没什么好下场,却没想到弄到这个地步。
自己遭殃活该,可怜的是这群不争气东西家里的人。
“这些人以前在镇上混得如何?都干过些什么?烧杀抢掠之类的有没有?”
林泽听着,搭在桌上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思考时轻轻点动。
“烧杀抢掠倒没有,就凭他们几个没钱没背景的哪里有那种胆子,一群人就是些东打一头西晃一下,跟着能混的蹭吃蹭喝,再不然就是凶神恶煞的去吓唬吓唬没见过市面的百姓,收点油水钱……”
说白了就是一群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人。
“就张狗头稍微厉害点,他在镇上混得时间久,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大面子没有,小面子倒是足,拉把一群刚入行的楞青头混了个狗爷的称号,占了一条穷巷子当地盘。”
说来也好笑,就凭张狗头那要本事没本事,要银子没银子,什么好处都给不了别人,竟然也能哄到一群人给他当小弟,也真是神奇了。
“看来老子是要在救世主这条道上一路走到黑了……”
林泽好笑摇头,递出两锭银子将几个衙差打发掉。
等张阿婆断完亲回来,将事情真相告知对方,张阿婆红着眼睛彻底死心把张狗头的卖身契写下后,林泽就马上开始行动,雷厉风行照旧。
……
登江楼,南阳镇上菜品味道和装潢最好的酒楼。
虽然最近‘好味道河鲜大排档’的出现吸引了很多客人,但毕竟就是个‘路边摊’,是消化不完整个镇上的顾客的,反而由于大排档的带动人流量,导致周围小贩们的生意也跟着好起来。
而且大排档的主要客户群体又是针对底层,所以像登江楼这种顾客群体都是高消费的酒楼,影响更加微乎其微。
每天中午都是各大酒楼饭馆最忙碌的时间,登江楼也一样,厨房忙得团团转。
作为厨房掌勺和安排的王厨子看着厨房一团乱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脑门都出汗,一个劲儿的催促大家动作快点,
“赵婶儿,菜洗好没有?快点拿过来,这边等着切呢!”
“快点快点,前面催菜了,赵婶儿红婶儿你们两个洗菜的手脚能不能快点,干不好就滚,洗个菜洗了多久了,客人生气你们赔得起吗?”
“王师傅,我去帮忙吧,赵婶儿那儿子好像又闯祸了,她心里有事儿手脚慢了您担待点儿,我去给她帮忙吧……”
“担待担待,我担待那客人不担待啊!算了算了,你赶紧过去帮忙,这都忙死了。”
赵婶儿是厨房的老人,在酒楼干了十年活了,虽然是个打杂洗菜的,但辈分摆着,平日为人也不错,因此厨房的人都挺照顾对方。
对方家里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这辈子就是劳累命,隔三差五就要弄点事情出来,打不停骂没用,自己家的种还能怎么办,只能慢慢熬担着呗。
“对不起对不起,王师傅,我马上就洗好了。”
听着大厨的招呼喊声,和帮忙说的话,赵婶儿心里很不好受,赶紧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干活,众人再怎么招呼,若真做不好事,该被赶走还是得赶走。
酒楼的打杂活说不上多好,工钱就那么多,活也累得很,打杂没什么出头之日。
可她们家需要这份工钱,他们家没田地,住的房子都靠租,儿子又不争气,孙子刚生下来,一家老小就指望她和当家的两个人干活赚钱生活,辛苦点,总能不饿死。
但现在……估计就连这样的苦日子都保不住了。
家里那个混账东西,从不管家里就算了,她们也就当人死在外面,却不想,这次不声不响竟然欠了那么多债,还把全家人的名字都写到了抵债契约上,时间一到还不上银子,全家就都得去做奴隶。
她跟当家的两个老东西没关系,反正活了半辈子了,只是可怜刚出生的孙子跟贤惠的媳妇。
这几日每每想到此,赵婶儿就忍不住落泪。
“英子,你也别哭了,这种作孽的东西你啊就不应该留着,赶出去大家都省心,管他死活。等把这次难关渡过你跟你当家的狠心点,现在赶紧想办法凑银子再说吧……”
一起干活的红婶儿看不过去很是同情,都是当娘的看着这种儿子真是心酸得很。
赵婶儿也知道是这个理,可这次篓子捅得太大了,
“红姐,五十两啊,我们家上又没什么亲戚,哪儿去凑这么多的银子呢。人去抵债的事情肯定跑不掉的,我就是想着我家刚落地的小宝,才三个月大,还有我那媳妇,咱们赵家对不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