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申时末,凌祈宴自外头回来,换了身衣裳,坐下喝了半盏茶,又要出门去。
他还要去赴一场饮宴,邀请他的是那漠北刺列部的小王子姜戎。
那日姜戎来毓王府送礼,凌祈宴虽口头答应他的邀约,但送来毓王府的请帖太多,凌祈宴忙不过来,今次终于赏脸赴这位小王子的宴席。
出门时,碰上温瀛过来与他问安,凌祈宴没理人,抬脚就走。
温瀛上前一步,挡在凌祈宴面前。
凌祈宴眉头一皱,冷了脸:“你做什么?让开。”
温瀛递了一包蜜饯给他,见凌祈宴不接,他小声劝道:“殿下随身带着这个,酒喝多时好歹能解解酒。”
不等凌祈宴说什么,温瀛已拉起他的手,将油纸包塞到他手里:“殿下拿着吧,这是学生今日出门去买的,铺中刚做出来的。”
凌祈宴撇嘴,他什么好吃的没尝过,这蜜饯吃一次还有些意思,吃多了也就那样,他压根不稀罕。
温瀛送了东西,后退一步,让开道。
凌祈宴随手将油纸包扔给身后的下人,大步走了。
温瀛站在廊下,目送着凌祈宴远去,金色余晖映进他的眼瞳中,在眼底逐渐黯淡下。
江林没跟着去,送走了凌祈宴,回头见温瀛还站在那里,神情中透着股叫人不舒服的冷意。
江林心下嘀咕,这小子明明是个文弱读书人,怎么总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不适感。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走了过去,似嘲似笑道:“殿下都走了,你还杵这里呢,现在想着花心思讨好殿下了?咱家劝你还是省省吧,别痴心妄想了,殿下那是多金贵的人,哪里容得你这样身份的惦记。”
温瀛淡漠看他一眼,一双黑瞳里平静无波,却更叫人不舒服。
江林心下不快,有心再说几句什么,温瀛已收回视线,提步离开。
凌祈宴乘车离开王府,姜戎邀约的地方不是会同馆,也不是什么秦楼楚馆烟花之地,而是这京中一处十分雅致的私庄。
庄主人据说是这位小王子的一位好友,大方地将地方借给他。
凌祈宴到时,姜戎已在门口等候,将他迎下车,抬手至胸前,躬腰行了一礼,态度恭谦却不谄媚,十分得体。
“谢殿下赏脸赴宴,美酒美食已备齐,殿下这边请。”
凌祈宴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
俩人一路进去,姜戎熟门熟路地为凌祈宴介绍,这庄子虽远不及凌祈宴自己的山庄奢靡贵气,但内里江南园林的景致在这北方算得上新奇,凌祈宴四处看着,也有几分兴致。
“没曾想你那好友竟还是江南人。”
凌祈宴随口一说,姜戎与他解释:“他祖籍江南,家中从商的,时常带商队去关外做买卖,与我刺列部亦有生意往来。”
“你交友倒是广阔,难怪大成话说得不错。”
凌祈宴没再多问,随着姜戎走到一处溪水边,这里已经铺了席案,姜戎请他入座。
凌祈宴见状有些意外,这些日子邀请他饮宴的人不在少数,这么只有单独俩人的,倒还是第一回。
他没有想太多,盘腿坐下,姜戎备的菜肴,既有漠北特色的烤肉和酒,也有精致的江南菜,完全出乎凌祈宴的意料。
凌祈宴只尝了一口那酒,就竖起大拇指,深觉这人很会讨自己欢心,关键还长得好,他瞧着十分顺眼。
姜戎看着他,笑了一笑:“殿下喜欢就好。”
不过那酒还是太烈了些,凌祈宴只喝了三两杯,就已醉意上头,姜戎看他似是醉了,吩咐人去上解酒的果茶来,叫人多割了些烤肉给他,提醒他道:“殿下多吃些菜吧,别光喝酒了。”
凌祈宴打了个酒嗝,一手撑着脑袋,随意应了一声。
他身边的太监是个有眼色的,想了想,掏出先前那包凌祈宴扔过来的蜜饯,打开递到他面前:“殿下,您要不吃一块这个甜甜嘴?”
凌祈宴斜了那太监一眼,对方缩了缩脖子,以为惹了凌祈宴不快,凌祈宴却没说他什么,犹豫之后捻了块蜜饯扔进嘴里,嚼了两口。
蜜饯的甜味在嘴里蔓开,好似烈酒带来的不适感当真消退了些,凌祈宴又捻了第二块扔进嘴里。
姜戎笑问他:“殿下喜欢甜食?糖果喜欢吗?”
凌祈宴“唔”了一声:“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