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裴听颂举起自己手中的话筒,“我现在可以很骄傲地对自己也对所有人说,我是一个偶像团体的一员,是一个爱豆。”
主持人向他们投去赞许的目光,他点头微笑,对着台下的粉丝说,“我必须向大家透露一点,其实我也是临时救场的,你们知道明星有行程安排,其实主持人也有。原本这场见面会是四月初的,很早就已经定下来的行程。某一天星图的工作人员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能不能前调,这其实很难,因为我今晚还有一个活动,但我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就立刻同意了。”
“大家很难想象这些天,这几个男孩子是怎么度过的,他们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也要拼命把这张专辑完整地呈现给你们,给所有人。”主持人笑着说,“所以我们给Kaleido一点掌声好吗?”
台下的粉丝用最大的热情回赠他们,很多女孩子都哭了。贺子炎和路远又开始调侃解围,把气氛拽回来。六个人为大家表演了专辑里的副主打,是曲风非常轻快的一首舞曲。
现场还播放了他们在拍摄MV时的花絮,一开场是江淼在弹古筝,摄像大哥问他这把黑檀木古筝贵不贵,江淼抬头笑了一下,说有点贵。
坐在台上的江淼看着看着拿起话筒,“这是我出道后攒钱买的第一把琴,攒了很久的钱才舍得买的。”
下面的粉丝喊着他的名字,路远笑着说,“淼哥每天早上起来都会保养这把琴,特宝贝。”
画面一转,他们来到了沙漠公园。贺子炎笑着指着大屏幕,“这是不是很像沙漠?”
“是!”
“但其实就是个沙漠公园,”凌一装生气,“哼,说好的新疆也没去。”
花絮中出现贺子炎和路远在沙漠上拿着两把假剑对打的画面,本来帅到粉丝尖叫,可突然就听见凌一在画面外疯狂打鸣,大家又忍不住笑场。
“凌一,”贺子炎摁住他的头,“鸡笼警告。”
“哈哈哈哈哈!”
正笑着,大屏幕上突然出现裴听颂拍宣传片的花絮,立即引发下面一阵尖叫。
“啊小裴!小裴好帅!”
“天哪葡萄树怎么这么帅!”
裴听颂大言不惭接受了赞美,半转过身伸手朝着粉丝压了压,“可以了,可以了,我知道我很帅。”
谁知突然间尖叫变得更大,几乎要掀翻场馆的房顶。裴听颂这时候才转过头去看屏幕,看到了他在马上半拥着方觉夏射箭的画面。下面还打了一行字——这段画面为某成员手机拍摄。
方觉夏被这尖叫震懵了,又以另外一个视角再次看见裴听颂教他射箭的那一幕,他真的有些恍惚,局促地舔了舔嘴唇,转头恰好与裴听颂视线相撞。
他看见裴听颂脸上的光影,还有他勾起的嘴角。
为了他们而沸腾的潮汐并不知晓这份真心。陷入到这份鼎沸的漩涡中,方觉夏越发清楚自己真的只能做一个舞台上的表演者,他不是一个好演员。明明是一场戏,双方都是为了自己或者团队的利益站到彼此身边,哪怕肩并着肩,心也隔得好远好远。所以他们要伪装,要做出亲密无间的样子,最不济要看起来像一对没有隔阂的兄弟。
这场戏演到最后,究竟是谁入了戏。
方觉夏真的分不清。
屏幕上的花絮终止,主持人对台下仍旧激动的粉丝说,“Kaleido筹备专辑过程中记录了非常多的精彩花絮,这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大家可以去团综里看。”
路远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主持人太上道了。”
主持人笑起来,“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表演时间,为了这次时隔一年的新专见面会,Kaleido的六位专程为大家准备了各自的solo表演。首先,第一个为我们带来演出的就是队长江淼,他将为大家演奏《雪山春晓》。”
所有人一起离场,越靠近舞台边缘视野越暗,裴听颂本来在方觉夏的后面,但他刻意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后背靠的很近,用这样的方式帮方觉夏开路。
等到完全退下去,台下看不见的时候,裴听颂才拉住他的手臂。他变了,原本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些观众的面前演出亲昵的姿态,可现在真的喜欢上方觉夏,这场明晃晃的营业戏码就心虚起来,他宁可藏着,宁可更小心更诚恳的去对待。
“我没事的。”方觉夏很小声说,“你这样有点明显。”
“什么明显?”裴听颂凑到他耳朵边,“怕你摔倒明显,还是喜欢你太明显?”
方觉夏心跳得飞快,可还是直直地瞪着他,有点像惊讶,又有点像生气。裴听颂见了觉得可爱,又不敢再进一步去接触,只能小心调整分寸,“开玩笑的。”
可方觉夏没有生气,也不觉得生气。听着这曲子,他感觉自己好像某种在雪里冬眠蛰伏的生物,冷硬的鳞甲裹着他僵化的躯体。这些是常态,是合乎规则的。可现在,雪还没化,他先变了。
他不能变,他还得是那个冷血动物,否则他怎么活。
春天是短暂的。
他害怕春天是短暂的。
古筝的音色如雪水初融,琴弦在撩拨下微微颤动,裴听颂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是你上台?听说你换了歌。”
“嗯。”方觉夏垂下眼,看着地板上舞台与后台的阴影边界。
“换了什么歌?”裴听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