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迩看着他,脸色不变,慢慢地问:“花尾,你从前欺凌……我、克扣我的食物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现在的感受?”
花尾脸色煞白,有些乞求的目光看向陆迩,忍不住向前一步,右手刚刚抬起,想要求饶两句,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其他人现在才知道花尾从前代替绿耳领食物竟然一直在克扣食物,看向花尾的眼神都变了。一些与花尾真心交好的亚兽本来还想替花尾争辩或者求饶两句,看到花尾脸色惨白,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的模样,顿时明白陆迩说的是真的,脸色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花尾是不是也在不经意间克扣过他们的食物?
腾也明白过来,他的孩子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遭受过花尾等人的冷暴力,顿时皱起眉,严厉的目光扫向了花尾,吓得他一个哆嗦。
花尾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被这些人鄙夷和敌视的目光包围,一直享受着别人羡慕和宠爱的他一下子有些茫然,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解释却开不了口。
当初他为了霸占角留下的那些珍贵的战利品,克扣绿耳的食物,然后从他手里把那些珍贵的东西用少少的食物换来;后来绿耳性格大变不再上当,他干脆想要逼迫部落把绿耳赶出部落……
绿耳当然会记仇啊!如果是他,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心慈手软、一定要把坑害自己的人彻底赶出部落!
陆迩的眼神淡淡地看不出情绪,花尾在那道不算严酷的目光中越来越绝望,最后慢慢低下了头,心里充满了痛苦和懊悔。
他终于扛不住内心的煎熬,软软瘫倒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看花尾这副样子,陆迩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走到花尾面前,淡淡地开口:“我有几个要求,如果你能办到,那我可以不把你驱逐出部落。”
绝境之中忽然听到一线希望生机,花尾愣愣地抬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陆迩看着他,慢慢地开口:“第一,之前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全都要还回来。”
脱离部落就是死路一条,能活下来,花尾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爆发了求生欲,挺直了腰:“我答应!”
“第二个要求,当着部落里所有人的面,把你从前做的所有的坏事都说一遍。”
花尾脸色白了白:这样的话,他以后在部落里还怎么过?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身败名裂了!到时候部落里不会再有兽人看他一眼、也不会再有亚兽追捧他!
但是迎上陆迩温和却没有一丝退让的眼神,再环视周围一圈没有人会站出来,花尾最终低下了头:“我答应。”
“第二个要求,既然你说你对小噜很好奇……”陆迩轻轻摸了摸正快乐地“哼唧”的小猪柔软的后背,脸上忽然绽放起一个温和的微笑,“以后你就来帮我养猪吧。”
花尾下意识看向那只猪鼻子上还挂着清泠泠的鼻涕的小猪,下意识皱了皱眉:“我……”
——要他和这只又脏又臭的猪打交道?!
陆迩轻轻挑了挑眉,脸上的微笑不变:“不愿意吗?”
花尾咬了咬牙:“我答应。”
陆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倘若我或者小噜有任何意外,你就得离开部落——所以你不但要好好养它,给它喂水喂草清理猪圈,还要保护它的安全。”
花尾脸色变了变,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
陆迩点点头,抬头看向了腾:“那就这样吧,花尾暂且留下观察,看他以后表现。”
腾微微皱眉,看陆迩心里有数的样子,便没有多说什么,只叫了两个兽人跟着花尾去他家里,把当初花尾坑蒙拐骗来的那些骨器和战利品都拿回来。
陆迩看着面前逐渐散去的人群,把小猪仔又放回猪圈里,看着它好像根本没感觉到发生什么一样喝了水钻回自己的稻草窝,忽然想起好像没见到自己的小咪,左右看看,疑惑地叫了一声:“小咪?”
随着他的呼唤,一道黑影从猪圈靠着的树上跳下来,正中陆迩的怀里,把陆迩吓了一跳。
“刚才跑哪去了,醒来就没看到你。”
小咪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它半夜出来时看到花尾鬼鬼祟祟地靠近,知道他不怀好意,便偷偷跳进猪圈,看花尾似乎想对它们家的猪仔下手,便出手戏弄了一下。
闹到花尾要被驱逐,小咪其实还挺满意的——它可不想看到身边一直有个心怀不轨的人。
可没想到这个亚兽竟然这么轻轻放过了?要是花尾真的把猪养好了,岂不是还能和以前一样舒舒服服地生活在部落里?
——这个亚兽未免也太心软了!谁知道留着他还会使什么坏?
陆迩当然不是因为圣母才放过花尾。
虽然他没打算主动替原身报复什么,但花尾自己找死犯到他手里,他也不会轻松饶过他。
对于原身来说,花尾造成的最大的伤害其实不是那些骨器或者食物,而是嘲讽、鄙夷、语言攻击这些冷暴力。
既然如此,那么陆迩也想让花尾感受一下,被整个部落排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