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琢只是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捂在脸上,一手仍扶着她的手臂。
“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我让人进来收拾一下,你去安抚妈妈,让她不要担心。”
赫胥猗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尹如琢出了书房,等清洗好脸上的血迹后,赫胥猗也已经安顿好宋文慧。两人没有久留,驱车回家,沉默了一路,赫胥猗已彻底从激烈的情绪中沉淀下来。
当一切剧烈的感情退去,她的心开始被轻微绵密的刺痛包裹——尤其是看到尹如琢脸上的伤时。
不强烈,却又难以忽视。
“梁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到家的时候,家庭医生已经等在门口。尹如琢惊讶,赫胥猗却只是淡淡地道:“是我打的电话,先进来吧,麻烦你处理一下她的伤口,已经快两个小时候了。”
伤口大概有五六公分的长度,回来前只贴了创可贴,此刻已经不再流血,边缘微微泛白。
赫胥猗在看到自己的“杰作”时,心口似是被木桩狠狠撞击了一下。
梁医生没有多问,帮忙处理好伤口,又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
“会留疤吗?”
尹如琢脸上贴了一块白色纱布,看起来异常显眼。赫胥猗每看一眼,心口的刺痛就加剧一分。
是心疼吗?
她不明白。
她觉得自己该是恨尹如琢的,根本不可能因此愧疚和心疼。可事实是,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她的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后怕。
在听到赫胥复的话后,一直到最终恢复理智之前,她觉得自己像是处于游离的状态一般。浑身被愤怒支配,言行都不受丝毫控制。
如果尹如琢不阻止她,她又想做什么呢?
杀了赫胥复吗?
不说主观上能不能做到,客观上她也做不到。当时的她,不过只是在歇斯底里地发疯而已。
“不要碰水,按时换药,遵照嘱咐的话不会有大问题,可能恢复好的最开始一段时间肤色会不太一样,但慢慢就会好的。”
“嗯,谢谢梁医生,辛苦你了。”
梁医生为尹家服务也有十几年,非常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谦虚地摇了摇头。确定尹如琢没有问题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像尹如琢这样的美人,照理说应该比较在意脸上的伤,然而从受伤至今,她并未表现出一点在乎的模样。
“猗猗。”
尹如琢在乎的只有赫胥猗的心情。
只是赫胥猗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面对尹如琢时仍然冷若冰霜。事情根本还未解决,隔阂当然不可能就此消除。
“把证据给我。”
尹如琢叹了口气:“录音不在家里,我会给你的,只要你能冷静下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冷静。
赫胥猗已经听够了这样的话,尹如琢的冷静正是她此刻愤怒的源泉。
拿回录音当然是无比正确的选择,不和她商量也不过是因为她之前没有找对方商量而已,她没有指责尹如琢的立场。
可正因如此,正因为知道尹如琢考虑得周密,她才更觉得愤怒、不甘和委屈。
“尹如琢,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她看着尹如琢受伤的面容与悲伤的神情,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忍,终是口不择言地道:“你为的难道不是尹家的名声,赫胥家的爵位吗?我知道我爷爷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不是。”
她说完已朝着卧室走去,尹如琢匆匆追上,一进门就看到她打开衣柜正在收拾东西。
“猗猗,你要去哪里?”
赫胥猗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既然要我冷静一下,那我当然要去可以让自己冷静的地方。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在拿到证据之前,在为爷爷报仇之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