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壮提着三尺长的大青鱼,一把将它摔在地上砸晕。弯腰轻轻一提,抽出短矛。将细细的线一道道重新绕上去。
白鸢从没见过这般大的青鱼,绕着看了两圈,心里已经盘算晚上吃什么:鱼头汤、熘鱼片、红烧鱼块、油炸鱼卷.....
秦孤桐打量柳大壮,也是暗暗吃惊。此人丝毫看不出修炼过内家功夫,必定是天生异禀身负神力。这般奇人,却不知为何荆钗门没有好好培养。
向小蝶已经招呼人过来将鱼拖走,对着依依不舍的白鸢道:“长江水深,大鱼都在水底。要等它们上来透气之时,才能看见。”
“即便如此,三十丈外一击水底游鱼,这份眼力臂力巧劲,实在了不得,佩服佩服。”秦孤桐感慨敬佩的说道,又问,“我见书上说,鱼在水中的位置,与我们看的不同,可是真的?”
柳大壮被她连声佩服弄得一下不好意思,脸上却还是一副凶狠,搓搓手,恶声恶气的说:“恩。”
白鸢听着好奇:“既然如此,那怎晓得鱼在哪儿?”
柳大壮蒲扇般的手抓着短矛,有些不知所措,这问题她也不晓得,愣了愣才道:“多练练,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秦孤桐心生感触:武道无捷径,唯有勤练之。
白鸢却不做多想,拉着柳大壮要学刺鱼。柳大壮又从腰后抽出一根短矛,教她如何抓,如何投,又教她如何看江面的水花。
“水花不一样,下面就有不一样的鱼,也可能只是个水泡。你看那个是翘嘴红,那是团头鲂,那是长江鲤...大小也不一样,你看那边是个大鲫鱼。”
白鸢茫然的看着白花花的水面,只见水波荡漾哪里看得见鱼。不但如此,她瞧着那个水花都一个样子啊。秦孤桐边将所见所闻告知萧清浅,边跟着一处处看过去,也瞧不出有何不同之处。她心知是因自己眼力有限,若是换个习练暗器的高手,只怕就不一样了。
柳大壮人看着粗鲁,耐性倒是十足。指着江面,一遍遍的说着。只不过这本事是一日一日练出来的,没个章法捷径。她嘴又笨,哪里会教徒弟。
秦孤桐正看得头昏眼花,忽然萧清浅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道:先知同,方知不同。
秦孤桐先是一愣,忽想到十年前萧清浅和自己一般年纪,已经是剑挑四方的高手,必定见解不凡,立刻静心思索。
微风吹来,银波泛泛,江面如微微拂动的丝绸。阳光之下,起伏之处如鱼鳞一般。再仔细一看,又会发觉,水面的纹理千奇百怪,并无完全相同之处。
喜饼
直到回房,秦孤桐眼前还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江水,头晕目眩地站不稳。她先扶萧清浅坐下,自己仰倒在床。腰后的横刀、霜华剑硬邦邦的膈着,痛得她猛地抽气一声“嘶”。
秦孤桐连忙翻身趴着,缓了一会,歪头看去。萧清浅安静的坐在椅上,眉目间光风霁月,似乎这尘嚣之中的事都与她无关。
在巴山的山洞里,秦孤桐问她:去哪里?
等了很久,秦孤桐将能想到的与萧清浅有关系的地方,一一写下。雁荡山、兰陵、流春城...写到流春城时萧清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那是东君青飞疏的城池,每年寒冬离去,神州第一缕春风从那里吹起,第一朵鲜花在那里绽放。东君青飞疏,传闻中温文如玉的男子,萧清浅的爱慕者。秦孤桐特意打探过,他至今未婚。
四季如春,富饶安定,流春城是最合适萧清浅的地方。显赫的身份,款款的深情,青飞疏足以庇护她的余生。
秦孤桐叹了一口气,扭过头不再看她。
“阿桐,不得了了!”白鸢在外面叫唤,咚咚咚的拍门,“你上门栓了?快开门,方家......”
门“哗”的一声打开,秦孤桐一把将她拽进来:“方家追过来了?在哪里?到船上了吗?”
白鸢看她眉头倒立,一脸煞气。顿时一惊,脑袋摇成拨浪鼓,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瞧着不像是追我们的。”
秦孤桐不解,皱眉盯着她。
白鸢把手往她面前一伸,又立刻缩回来:“我在甲板上看见后面一队小船,张灯结彩的特别热闹。向堂主说是送喜饼的送喜船,两岸婚嫁都坐船,沿河一路上还会扔喜饼,我就让......”
秦孤桐听她乱掰,连忙打断:“方家。”
“哦哦,船队中间有艘大船,上面挂着‘方’,我就问送喜饼的,说是鹤鸣方家嫁到天汉寨。”白鸢咬了一口喜饼,边嚼边说,“别说,这喜饼还挺好吃。扔月饼给我的人说,他们备了五千斤的喜饼。”
秦孤桐心中不解,后背却隐隐生出凉意:“鹤鸣方家...嫁...方二小姐的婚事,怎会这么仓促?”
白鸢噎着喜饼,口齿不清的说道:“野薄衣顶四,索薄顶...咳咳咳...”
秦孤桐看她咳的饼屑到处飞,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吃完再说。”
白鸢咕噜咕噜喝了半杯说,咽下喜饼,抬手又咬了一口。秦孤桐连忙抓住她的手,诧异道:“你干甚么说正经事。”
白鸢也是一脸诧异:“你不是我让吃完再说嘛?”
秦孤桐捏着她的手腕,哭笑不得:“你倒是吃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