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见她缺个门牙,不由一乐。从腰间摸出一枚大钱,手指一拨,飞到女童兜里。她做的隐蔽,除了萧清浅,谁都没瞧见。
“去买糖吃吧。”秦孤桐低笑一声,催马离开。
人流攒动,只见入城,不见出城。不足两里路,行了半个时辰。待到庐巢城下,只见城头披红挂彩,红绸蓝旗遍插垛口,迎风招展。门前敲锣打鼓,伎乐伶人撮科打哄,精彩绝伦。
秦孤桐看了一眼,笑道:“真是来巧了,这般热闹。”她说完一愣,定睛审视,面露疑色,诧异道,“怎不见江湖人士?”
她们从西南一路而来,沿途各城各镇。不论禁不禁武,总少不了带剑背刀的江湖客。可这庐巢城外一眼看去,都是寻常百姓。纵有体型健硕的,也不像有高深武艺。
萧清浅见她诧异,解释道:“庐巢城小地偏,不在关卡要道。庐巢七侠于江湖有功,各派豪强都愿卖几份脸面,宵小们又招惹不起。”
秦孤桐还得再问,正巧轮到她们入城。她掏出两枚太和城的命牌递过去,守卫见之不接,瞥一眼点点头就将她们放入城。
正逢农忙之后,端午之前的集会。城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有空房的旅舍,秦孤桐也顾不得挑剔,赶紧住下。
入房将行李放下,两人净手洁面洗去风尘,坐下饮了一杯茶,方才缓和几分。
秦孤桐提起花鸟方壶,又满上茶杯,感叹道:“怎么这么多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萧清浅搁下茶杯,低笑道:“村民买卖货物不易,难得盛会,岂会错过。入夏后,时清日长。待他们离去,我们再出门。”
秦孤桐岂会不允,连忙点头:“嗯,就这样。我叫小二送些吃食,吃完我们歇歇。”
庐巢城的客栈大不如歇脚邸店,更不必说栖鹤居。秦孤桐亲自去前店一趟,找到店小二,店小二又让她去找掌柜。点好菜付好钱,回到房中等了许久才送来。
秦孤桐尝了一块,顿时皱眉:“这...”
这道逍遥飞鸡,看上去色泽通亮,肉香扑鼻,好似美味佳肴。尝一口皮干肉渣,又咸又涩。配的鸡血糊汤更不必说,腥味甚重。
萧清浅正夹着一块干蒸米粉肉,还未送到嘴里。秦孤桐连忙道:“我先尝尝。”
糯米软烂黏牙,猪肉油肥生腻。虽不美味,到也还能入口。秦孤桐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唐镖头送的两坛酱菜,取出来一尝,相比之下颇为可口。
两人简单吃完,秦孤桐将碗碟送到前店。打水洗漱休息,午后一觉甚是香甜。两人听街道人声稀疏,慢慢悠悠起身。出来见太阳西斜,来往行人渐少。
秦孤桐早已打听过,此刻正是卖弄机会,对着萧清浅笑道:“我们往右,再往右,青石巷子进去,有几家做江湖生意的。”
萧清浅见她眉眼生辉神采飞扬,心中喜欢,伸手过去。秦孤桐连忙握住,两人并肩而行。
“这城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怪不得谭镖头说老了来这里种地。”秦孤桐翘起唇角,左右看看,“很安逸...不对,就是心里轻松。”
萧清浅闻言而笑:“力盛则打拼,年老则退隐。想的不错,可哪有这般美事。”
秦孤桐不解,正要说话,就听路边有人拍板。说书人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口吐莲花般滔滔不绝。
“...庐巢七侠来历皆是不凡,乡亲父老想来知晓。可若要说清一二,还待我来。
庐巢七侠老大,名叫吴不用。这位前朝探花,今日大侠。生在积善之家,传有万卷诗书。天生聪慧,资质非凡。十七岁金榜题名占龙头,二十七仗剑东南入名谱。腹有诗书,胸怀仁义。
庐巢七侠老二,名叫明跃。这位家世不凡,祖上做过明帝的将作监少监、工部尚书。明大侠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世代簪缨,却天性好山水、乐交友。
老三唤做孙一和,门庭豪贵。家中金山银山,库内玉石宝石......老四豪迈慷慨,老五博学多能,老六人情练达,老七力可举鼎。
三四十年前,那时节天下纷纭莫测,群雄并起。今日杀你,明日杀他,整天里打打杀杀。这七位都是仁义之辈,见着百姓受苦,心中不忍。
七位思来想去,定下主意——各帮各派坐下,论个长短,划个规矩。这事情说难真难,说容易那是难如登天摘月。七位大侠,奔波十七年.......这一日是武历四十年春,旧都长安十二城门大开,天下豪杰齐聚一堂!”
说书人响板一拍,拱手行了礼:“今日到此,明日继续。望各位看官老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说罢他托着木盘,走下台来。
围观看客见状,大多纷纷鸟散。
真心喜欢的一文两文的放进去,拍手叫好。也有慷慨解囊的,五文十文扔进木盘里。
说书人多少不嫌,笑意盈盈的一一谢过:“谢各位看官老爷打赏,多谢打赏......”
正说着,一枚五两银锭落下。说书人顺着那手看过去,刹时脸色一变,俄尔堆起笑容:“真巧啊,弥赛亚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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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啊,弥赛亚殿下。”说书人哂笑一声。
秦孤桐听他嘴里冒出一句番语,不知所言何意。她紧握着横刀,异常警戒盯着眼前的说书人。纵然模样不同,可声音语调却与闪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