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当家就见一道白影飞掠,从轰然倒塌的巨树树杈之间穿插而去。
萧清浅飘然落下,劲气流转,霜华剑微微一震。剑刃上那一滴残血抖落,滴在树叶之上,顺着深绿经脉慢慢滑过,没入泥土之中。
默西此刻右眼已瞎,左手又废,犹如困兽。萧清浅手持霜华剑,临风而立,静候最后一击。
便在此刻,突然想起一阵弦乐之音。不知何种乐器奏出,乐声连绵不绝,却是杂乱无序。好似不懂乐律之人,随意拨弄。
萧清浅眉头猝然紧皱,霜华剑犹如一弧月华。千里之距不过咫尺,径直刺向默西心窍。
默西哈哈一笑,金杖挥舞如风。风声与那弦乐交织一团,萧清浅耳中纷乱嘈杂,无法分辨。偏那金杖被阳光一照,甚是刺眼耀目。杖上纹理繁复,舞动之间犹如千变万化的画幅。
弑神阵法为克制她而生,此刻虽只有其二,却是最为重要的眼、耳两处。
默西见她来势不减,气息却显窒滞,知道阵法生效。他心中一喜,杖尾横扫,瞬间转为杖头砸去。哪知萧清浅竟不避不让,他顿时警觉诧异。奈何心中杀意四溢,金杖去势不减!
只需半尺,金杖即可砸至。以默西内力,萧清浅这般硬碰硬,实在是自寻短路。
默西内力翻腾,全倾注这一击之中。却突然间,弦乐声停,万籁俱静!
高手对决,须臾之间,毫厘之差。
萧清浅神情如旧,手中霜华剑好似一条白练,在默西气息顿涩的一瞬间,顺着金杖削下。
默西一声惨叫,四根手指齐断!
血液溅射,金杖滑落。
金杖与长剑相触,“铛”一声,好似龙吟。两股劲气相撞,萧清浅稍逊一筹。掌心酸麻,拿捏不住霜华剑,脱手飞出。
那金杖来势不减,萧清浅避无可避,只得伸手去扶。指尖刚刚触到金杖,就见眼前突然金光一闪。她心道不好,急忙将金杖拍开。
然而为时已晚,杖头上盘绕的那条金蛇突然张口,电光火石之间窜出一条小金蛇,不偏不倚咬在她颈间!
秦孤桐调息片刻,突闻那弦乐之声,蓦地双目睁开,提刀冲过去。那乐师武艺稀松,她一招杀敌,扭头却见萧清浅身子一晃,半跪地上。
霎时间,她双瞳紧缩,寒毛倒立。顾不得伤情,提气狂奔而去。
“清浅!”
秦孤桐低吼一声,小心翼翼去扶。
萧清浅头晕目眩,耳中轰鸣。隐隐听见她的声音,心头一松,倒在她怀中。
秦孤桐顿时全身冰冷,颤颤巍巍将她拢住。慌乱伸手去摸她脉搏,只觉时快时慢,不知为何如此。她胆裂魂飞,急声连呼:“清浅!清浅!别睡,千万别睡!”
呼喊间,目光一掠,看见萧清浅脖间牙印。秦孤桐心中顿时一凉,汗不敢出。她连忙举目扫视,见地上一条金蛇小蛇一动不动躺着,显然已死。那蛇模样奇怪,浑身金甲,头有肉角。
秦孤桐脑中轰然:这怪蛇,只怕歹毒的很!
她顾不得多想,俯身低头,双唇贴着萧清浅颈间伤痕,想要将毒液吸出。奈何那金蛇如长筷,蛇牙更是细小,牙痕几乎不见。秦孤桐心一横,刀刃在萧清浅颈间划过。顿时鲜血溢出,她急忙张嘴去吸。
萧清浅的血液,入口清香,有奇异的甘甜。秦孤桐吐出两口毒血之后,香甜之味愈重。她恍惚间,竟然不管不顾吸入腹中。
“秦少侠?”
一声呼喊,将秦孤桐惊醒。她连忙抬头,只见君大帅手握寒枪,从远处疾驰而来。
秦孤桐心中一喜,急忙问道:“君大帅!你可有解毒药丸?”
君大帅路遇斥候,听他言及秦孤桐往此处而来。心中担心,赶来支援。此刻见状了然,连忙从腰间皮囊中取出白瓷瓶。她拨开腊封递过去,口中解释道:“这是清风化毒液,比寻常解毒丸见效快。”
秦孤桐来不及道谢,双手接过白瓷瓶,仰头灌下,低头渡入萧清浅口中。
君大帅见状一愣,心中莫名怪异。忍不住盯着多瞧两眼,心头隐隐炙烫,连忙移开眼睛。
霍大当家勾着方未艾从地上站起来,忽觉身后杀意弥漫。他猛然将方未艾推开,抬手转身一掌拍去。
秦孤桐听闻锐器破空之声,连忙抬头望去。就见君大帅突然发难,寒枪朝着霍大当家刺去!她来不及多想,抓起身边一块碎石砸去。石头撞上寒枪,顿时粉碎,却也将枪尖砸偏两寸。
君大帅未料到秦孤桐突然出手,□□一偏,霍大当家掌风袭来。她急退三步,横枪一扫,护在身前。
“君大帅!”秦孤桐高呼一声,急切道,“我知君瀚府和天汉寨有旧怨,然而现在是非常之机,还请大帅顾全大局!”
君瀚府大帅英朗肃然的脸颊上杀意森然,□□一挥划破空气。她敛目盯着霍大当家,冷冷道:“旧怨?杀父之仇,岂可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