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李昭雪脚底步伐变幻,手中匕首上下飞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看得梅子目不暇接,连拍手都忘记了。
“师傅,阿岩,歇会吧。”梅子招呼两人提起食盒和饭甑往前走。沙滩尽头有几簇岩石,耸立犹如围墙,不能避雨却能遮风。
阿岩一路小跑提着棍子跳上岩石:“你今天来晚啦。”
梅子从岩石夹缝之间穿过,走到篝火堆旁:“今天腊八,赵堂主在戏台那儿摆了一口大锅。八宝粥可香呢,排了好多人。”
阿岩探头往饭甑里看:“八宝是什么,还是真有八种宝贝?你可记好价钱,这是第几顿?日后我要还给她的。”
梅子先盛了一碗给李昭雪,又给他盛:“晓得,出门前我在正字下面画了一笔,明天你再吃一顿就凑满二十个了。你快下来。”
月色之下,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喝粥边说着今日习武心得。要是有武林高手在旁,听他们说这些只怕要笑傻。但三人却极为认真,时不时还要站起来比划一下。
海风将篝火吹得忽明忽暗,照在三人脸上时隐时现。李昭雪瞧着那簇几乎贴地的火,抬头望向波涛阵阵的大海,心中暗想要是我扎个木筏,不知道能不能顺风飘回广陵城?
她起了念头,心中有些恍惚,张口就要问海风是往哪个方向吹。李昭雪抬头望了一眼梅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人心隔肚皮,何况一个木筏能横渡东海?还不如去南边船厂偷一条小船,反而有几分指望。
阿岩见李昭雪不说话,抓抓头发问:“师傅,你也不喜欢粥甜?梅子,快把饭菜拿出来。”
梅子搁下粥碗刚要去拿食盒,就听远处传来人声。这处沙滩碎石密布,小而隐蔽。自打三人来练武,两月过去从没见旁人来过。
“是这……嗝,么?”
“我看不会错,不会错。”
“等等,老子撒个尿,浪花一朵一……卧槽,他妈的!”
“哈哈哈,灿仔,你不是一解裤腰带,女人都乖乖躺下吗,怎么自己躺下了?”
李昭雪三人伏在岩石后面,听不清说什么。但海风一吹,酒味扑面而来,也不知道这群浑人喝了多少,瞎猫碰见死耗子晃荡到这里。
阿岩抓抓头:“他们干嘛不在戏台看戏?”
梅子纳闷:“看他们样子,倒像是南边船厂的人,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师傅,怎么办?”
三人已在沙滩尽头,身后惊涛起伏大海无垠,退无可退。李昭雪拎起食盒与饭甑,嘱咐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她从焦岩之中走出,看也不看那群醉汉,径直向着树林奔去。
“哎哎哎,怎么跑了?”
“美人别跑呀,我们在这儿呢。”
李昭雪见那群人追上来心中更急,扔下食盒饭甑就去拽住后面的梅子。就在此时,李昭雪只觉脑后生风,一枚贝壳飞射而来。李昭雪左肩剧痛,脚下一个踉跄。
后面几个诸宜宫的帮众哈哈哈大笑,这几个男人得乐乐趣,纷纷捡起贝壳海螺烂椰子。
明月中天,沙滩又无遮蔽。一大两小三个人,就如同活靶子一样。这四个诸宜宫水手少说练过七八年武艺,搁到江湖上排不上号,打三个老弱妇孺还不是手到擒来。
半个椰子壳飞在空中,好似流星锤。阿岩弯腰扶起梅子,眼看就要被砸得头破血流。李昭雪来不及多想,抽出腰间的木头匕首,脱手甩出来。
但见匕首打中椰子壳,紧接着弹开。好在椰子壳也偏了方向,撞在树干上带走一块树皮。
这么一耽搁,诸宜宫水手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小胡子瞧清楚李昭雪,顿时眼中腾起小火苗:“嗝……这妞,老子见过!缘、缘分啊,你们别跟我抢!”
“抢你妈的,说好,说好四个呢!”
“他妈……的不够分啊。”一个廋杆子男人上前拎起阿岩,“妈蛋,怎么、怎么还有个……”
阿岩岂可屈服,双脚一蹬廋杆男人小肚,猴儿一样窜到他背后,伸胳膊卡住他喉咙:“师傅!打他!”
李昭雪此刻哪里有空,小胡子上前吃豆腐,被她用贝壳划伤手腕,疼到嗷嗷乱叫。气得他一把拔出分水锥:“他妈的,辣啊,哥们帮我架住,老子今儿就干得她叫,叫……”
四个醉汉喝得不少,手里功夫丢了大半。李昭雪握着半截贝壳,横劈竖戳,连退带守,一对二竟然挡下二三十招。渐渐竟然找到感觉,扭转劣势打成平手。
小胡子嘿嘿一笑:“周大虾,你等什么?”
一旁袖手旁观的男人把酒坛一扔:“这、这不是咱约的吧?回、回头姓赵的找麻烦……嗝!”
廋杆男人被两个小鬼缠住,烦的大叫:“你还干不死她?完了沉海里,姓赵的还能找你舅舅麻烦?”
周大虾一听有理,拔出双刀加入战局。李昭雪没有兵器本就吃亏。周大虾两把双刀,招数大开大合,迫得李昭雪左支右绌。
周大虾大刀一挥,只逼李昭雪的咽喉要害。连在间不容发之际,李昭雪连退三步堪堪避过。小胡子趁机横腿一扫,李昭雪应声跌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