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想不死狱杀手已经走远,自己当速速回去,好让奉殿中的群侠打起十二分警惕,免遭毒手。
想到此处,邵灵着急赶回,向外探出一只手。
“大妹子!”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邵灵一惊连忙缩回手臂。武五五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大妹子啊,你在哪儿啊!听见吱个声啊!”
“哎呀,这雨终于小些了。大妹子?大妹子啊你人在哪哈!”
邵灵不认得武五五,但听叫声不断越来越近,心道此人真是莽撞,北邙山上满是魑魅魍魉,他那大妹子未必找得到,找了小鬼却是容易。
她听着叫声,寻思先不出去,等是此人过来,自己见机行事。她这念头刚刚浮起,就听身边响起脚步声。
这声音近的就像枕头里的荞麦壳哗啦作响,惊得邵灵寒毛耸立。她丝毫不敢动弹,看不到狂恶一双脚就停在自己腰侧,那衣摆贴着石马刮蹭,几次险险碰到碰到她。
邵灵眼睛看不到人,耳朵却听得一清二楚,心思急转不停:有这人堵着,我出去都难,当将他引开一些,好让我跃出。
她目光一扫,眼前不过几根断草,碎石子都没得一粒。邵灵情急,摸出袖中那颗药丸。她捏着药丸暗暗侥幸,亏得听那小白兔的没吃。不对,她既与方中正有隙,为何当时将药丸吞下?莫不是真能试毒,也不知现在如何。
李昭雪情形却是大大不妙。
邵灵离开之后,她抱膝而坐,望着噼里啪啦乱响的火堆,心乱如麻。既怕药丸是毒药,一会又得疼得死去活来,一会又觉自己小人心,不免自怨自恨。
南郑门人见她兀自发呆,便想逗她说话。
李昭雪口中“嗯、啊”敷衍,盯着火焰腾跃,心思渐渐飘远,那烈焰之火,好似扶槐那一声红衣。
她恍惚魔怔,梦中锦帆落天涯,满耳涛声起暮笳。忽地丹田一痛,眼前破屋残瓦,古殿寒风萧飒,再不见看花驻马。
南郑门人见她忽地身子不住颤抖,慌忙上前扶住她:“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昭雪口唇发麻,眼前发花,火堆好似化作一片火海。她耳边嗡嗡乱响,只听南郑门人焦急呼唤,张口欲言,却是牙关打颤。
李昭雪急得满头大汗,心中急急咆哮:有毒!药有毒!
她心急如焚,急忙强行运功,霎时丹田剧痛似裂,眼前一黑便要晕过去。她自是不敢晕的,张口一咬,登时唇边殷红。
奉殿众人听见南郑门人惊呼,纷纷投去目光,更有几个热心肠围上前,寻问情况。
李昭雪缓过一口气,强打精神道:“毒...药,药有毒。”
众人不解,一脸茫然望向她:“姑娘,你说什么呢?”
李昭雪扶着墙壁站起来,极力抬高声音:“刚刚那个药丸,有毒。方中正给大家吃的,是毒药。”
她此言一出,周围霎时静谧。
有老成的出来打圆场:“姑娘,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还是喝了脏水?赶紧坐下烤烤火,一会就没事了。”
有人不满:“让她说!是不是还要说方大侠勾结不死狱,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家的小皮娘,嘴皮一动就要泼脏水。八成是看上方少侠,哎呀,人家家有妻小了,早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说起方少侠,我倒是想去一桩美人。你们可曾听过鹤鸣雁荡,如今算不算破镜重圆?”
李昭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申辩,她腹中灼烫,连带脸颊烧红,到好似羞愧难当一般。
南郑门人见她突然口出狂言,一时有些无措,想到少城主嘱咐,伸手就去拉她:“姑娘,先坐下歇歇。”
李昭雪浑身发烫,五脏六腑筋骨皮肉,密密麻麻的痛,见着眼前众人一张张笑脸,心中更加着急,大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药丸之中的确有毒,稍稍片刻大家自会察觉,现在当速速离开。”
方中正刚刚与方兴商议完,走到奉殿门外忽听此言,先是一惊,紧接着冷冷一笑,抬脚埋入殿中。
“哦,老夫这药有毒?”
众人见他归来,纷纷转头抱拳招呼。
方中正走到李昭雪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眼,抚须问道:“姑娘,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教我等如何相信你所言。”
李昭雪一愣,伸手触碰脸颊,这才想起自己带着邵灵所赠送的面具。
周遭众人起哄:“就是就是,鬼鬼祟祟挑拨离间,是不是你才是不死狱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