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听筠一笑满室生辉:“你喜欢我甚么?不过一张皮囊。再过几年眼角起皱,十年皮肤发黄,可就没甚么好看的。”
卓寒摇摇头:“你长得好看,我喜欢。”
月听筠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喜欢有什么用,我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武城可不比其他城,你这少城主能做多久?攒下多少银子?怕还没我私房钱多。”
卓寒一愣,仔细说道:“我年初夺冠,城主给了一座院子,三千白银,五百黄金,我都没怎么用。”
月听筠失笑:“荆钗门一月琐事花销,就要一两千银子,你就是卖了府邸够多久。”
卓寒道:“我可以去偷,去抢,去杀人,总不会让你饿着。”
他说得平淡,月听筠却是心中咯噔。她心烦意燥,不愿再多说,扭头回了后院。卓寒一直等她走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晋江独家
月听筠走到回廊,遇上杨萝端着一盏八珍醒酒汤。
杨萝祖母出自殿中省尚食白家,当年受韩王谋逆案牵连,举家或杀或贬,幸免于难的族人筑蜗舍于丛林,结亲于乡汉村妇,反而避开武乱十五年的大灾。
杨萝仰慕月听筠美名,千里投奔荆钗门,凭借家传食谱,博出素手妙心的美名。
月听筠饮下醪糟汤汁,碗里留了山楂、青梅、雪梨、橘子瓣,她瞧了一眼问:“切这么碎?”
“谁让你回回都喂鱼。”杨萝嗔怪一眼,接过碗走向池塘,“建邺这边的朱衣鲋太小,我怕它们噎着。那个卓寒走了。”
“走了。”
听她声音萧索,瞥目望去。月听筠斜倚栏杆,托了香腮,容色皆殊,衣服鲜华,端是不可名状。
杨萝侧倒碗口,盯着鱼群蜂拥聚来,口中问:“你闷甚么?我当你喜欢东君呢,这会莫不是对景伤情?”
月听筠纤手拨弄花枝,懒洋洋道:“青飞疏最多给他守寡,卓寒这样的保不齐能将我剐了。”
杨萝一惊:“我瞧卓寒倒是少有的痴情。”
月听筠笑道:“傻姑娘,这世间十分痴情有九成不过执念。无法得不到,心里不肯干休,还要百般寻闹,教人不得安宁。”
“门主真是铁石心肠,比冰雪还薄凉。”杨萝道了一句,又问,“当初何必招惹人家。”
月听筠连说冤枉,趴在栏杆上嘟囔:“他跟着我从凌泰城走到广陵,我总要问一句是不是寻仇的。也不知他倒霉,还是我倒霉。不说了,朝天大道那两间铺子已经布置完毕,我明早去舒家。咱们那位炎门主死的真是时候。”
去年舒博出面邀请月听筠,一同去龙舰见了扶槐,约定携手打压炎门,蚕食凌泰城。这一年炎门日子都不太好过,否则一醉居上炎门主也不至于狗急跳墙逼问迟否。
如今他这么一死,真真便宜了舒家和荆钗门,也将两家的盟约提前结束。舒博性子温吞腼腆,舒家其他人未必如此,何况舒家背后的诸宜宫。
名缰利锁,人人难以挣脱。
月听筠着急凌泰城之事,舒家却还不知炎门主已死。舒博听闻族里有人和景家暗中来往,着急火了的去找扶槐。
而扶槐此时,正在建邺城中。
万归涯喝得醉醺醺的,推门猛地见一人坐在屋里,霎时惊得酒醒。
无终城一别,他和扶槐再无联系,此刻见到顿时一惊,连忙进屋掩门。
万归涯上前端详扶槐面色,压低声音问:“你的伤势还没好?”
扶槐听他口气担忧,消了火气:“不碍事。李昭雪的消息你可知道?”
万归涯给自己到了一杯凉茶,咕噜咕噜灌下去:“我娘呢?”
扶槐目光一敛,万归涯连忙摆手:“我不打保证,万金追到万恶林边上,遇到了归忘剑然诺,这老爷子爱管闲事。你媳妇跑了,万金追到悬壶口,只找回一匹黑马。”
扶槐闻言心中了然,起身就走。
归涯连忙挡住:“你知道人在哪里了?”
扶槐道:“我派出去的人,在庐巢城丢了两个。悬壶口顺流而下,到庐巢城也说得通。”
归涯见她不愿多少,又问:“我娘怎么没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
“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