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医生道:“城南一中在市里属于不错的学校了。”
李庆成道:“以他的成绩,我原本安排的是省实验中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明明好好的,最后一场考试,竟然分数低了那么多!高中三年成绩倒是又恢复了之前的稳定,但这次高考,我瞧着他老毛病又要犯,尤其是这次想送他去国外读书,特意请了名师辅导,几次模拟题而已,做得糟透了。”
高医生耐心听着,点头道:“青春期,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他可能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情况有些复杂。”
“什么意思?”
“我记得您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我就做过智力测试,您家小孩的智商是超过普通水准的,通常来说,这样的人未来成就都不错,但如果青春期被他人引导也很容易走歪路。”
李庆成听得皱眉,“你是说他认识的朋友有问题?但他也没认识几个同学,来往的就那么一两个。”
他们正聊着,姜敏匆匆上来了,坐在一旁也听着,她脸上带着焦虑,对儿子的事情很担心。其实这两年她觉得自己儿子没有什么问题,在学校交了朋友,成绩也好,除了不爱说话,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小孩了。只是她的丈夫总是不满足,他太爱面子,更超过爱这个家。
高医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谈论起自己专业,“今天我给他做了一些问卷,这个测试问卷之前已经做过了,而且做的不止一次,你们家小孩回答的那些答案和之前一模一样。”
姜敏问道:“这样不好吗?”
高医生摇头:“非常不好,一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同一种心态来回答问题,所以答案绝对不可能是完全一致的,所以他的这份答案在我看来,显示他在撒谎,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姜敏愣了下,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小洲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从来不会撒谎。”
高医生道:“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称为选择性缄默症,不愿意开口讲话的原因通常是焦虑,属于一种心理疾病。”
李庆成微微皱眉,他听到“病”这个字就忍不住心生不满,像是他的孩子某方面有问题,并不正常。
“感到焦虑时,可能会出现对抗,逃避,或者僵硬的反应,会表现出对抗,我们治疗的方案首先是找出容易引发焦虑的环境,然后才去相应策略鼓励孩子学会放松。”高医生道,“尤其是到了青少年和成年阶段,会受到外界影响,做出错误的社交举动。”
姜敏道:“你是说,小洲在学校里受到排挤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当然在今天的咨询里,还一直听到他提了一位好朋友,可能有一段超过友情的交往。当然了,青春期交往过密的对象一般为女生,部分情况下是男生也很正常,需要父母回去之后多观察留意他的交友情况。”高医生又露出标志性笑容,好像说的话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庆成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姜敏还未听出,想要再问,但很快就被李庆成呵斥住,李庆成脸色难看道:“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高医生摆摆手道:“李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同性恋’这属于心理疾病,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且有治愈的案例,不算什么的。”
李庆成压低了声音,询问其治疗的事宜。
高医生道:“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教授,他开了一家治疗所,现在应用的药物疗法和矫正行为认知疗法都有不错的效果,可以去试试看。”
李庆成皱眉,问道:“见效快么?”
“这个不好说,要看个人情况,不过那边是封闭式管理,我建议您这边可以先观察一下孩子平时的情况,毕竟也快要高考了,等考试结束之后,可以考虑送来治疗一下。”高医生道,“您尽管放心,这家治疗所和省医院有合作关系,神经科分出来的一个单独疗养机构,价格略贵一些,但是效果很好。”
姜敏刚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嘴唇抿紧了没有说话,只有眼睛无法对焦,她不敢信,但又不愿意送儿子去治疗,“如果,如果不送去的话……”
高医生转头看向她,“当然,这也是一种选择,高智商的小孩通常是完美主义者,而且会有强烈的自我偏好,我们假设发生最恶劣的后果,就是出现社会性退缩,无法融入社会,这个就不用我多讲了吧?”他摊摊手,“你们家长是最终监护人,也是他的家人亲属,应该对他起到正面引导作用。”
姜敏额头上都是冷汗,她艰难道:“我觉得,还是回去好好跟孩子聊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高医生又跟他们分析了一些案例,无一例外,都是在那家疗养院里“治”好出来的人,他甚至还拿了一些照片出来,劝说道:“你们看,这些照片上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多亲啊,那是因为他们知道,父母帮他们度过了人生中的一道坎,全家人的感情更紧密了,他们内心里感激父母,也能理解父母做这些是为他们好。像是这个治疗网瘾的男孩,14岁,两个月就出院了,现在非常听父母的话……”
姜敏听的心不在焉。
李庆成却很认真的在听那些,他神色犹豫,临走的时候问高医生要了一张疗养所的名片。
姜敏在回去的路上,跟李庆成商量:“我觉得也不能单方面只听高医生一个人说的,回去你不要先责怪孩子,慢慢和他说,要不就让我来跟他讲吧?”
她有心维护,李庆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随意敷衍点头,扭头看向车窗外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即便是这样的态度,姜敏也松了口气。
等到了家中,李庆成果然一言不发自己进了卧室。
姜敏倒了杯果汁,端着去李同洲房门前敲了敲门,听着里面答应了一声才推门进去。
李同洲在房间里温书,手机摆在一旁,看到她进来喊了一声妈。
姜敏把果汁给他,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一个人和李同洲关系走得近,那也只有郭惊羽了。她坐在一旁小声问道:“小洲,最近你和惊羽……怎么样了?”
李同洲道:“挺好,怎么了?”
姜敏是搞科研的,整天待在实验室也不知道怎么去跟现在的孩子们交流,一时有些拘谨,“就是,挺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