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帖一出,眼下四海棋道联盟的人们纷纷远渡而来拜见新任棋圣,声势浩荡。
大禹国忽然涌入四方来客,大街小巷的棋道馆热闹的不像话,哪怕走到路边都有人搭了临时帐篷,不管刮风下雨,摆一盘棋,沏一壶茶,候有缘人来破。
各方人马在棋道山安营扎寨,奈何棋道山态度冷淡,前代棋圣一句‘棋圣出门游历’,就想将所有人打发。
四方而来的棋手当然不干,四海棋道联盟的人也不干,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一睹棋圣风采,怎么他们来了,棋圣却跑了?
后来没了法子,元洗挥袖在星罗道摆了一盘棋——破此局者,可闻棋圣踪迹!
凑热闹的人不少,摩拳擦掌的人也不少,最终都偃旗息鼓。
前代棋圣那也是棋圣,他们连前代棋圣的棋局都破不了,遑论与新任棋圣切磋棋道。
也因此,大禹国柳云瓷之名,未见其人,其盛名威势先在人们心里扎了根。这将会是四海棋道史上最年轻最惊才绝艳的棋圣。
举凡天才,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所以年轻的棋圣,想玩那就容她玩吧,左右他们等得起。
扬帆远渡自万里而来,哪能随随便便回去?
于是万人追寻棋圣芳踪。
谁又能想到,文文弱弱貌美天仙的棋圣大人,此刻正手持长剑横眉冷指,就听咔嚓一声,一脚踩断采花贼腕骨:“说!以后还敢不敢犯了?”
采花贼流年不利,出门碰到这么个煞星,他惊恐地看了眼一身白袍的少年人,趴在地上苟延残喘道:“不敢了,不敢了,小祖宗,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云瓷红袍在冷风中鼓荡,神色肃然:“再犯当如何?”
“再犯小祖宗就一剑砍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放过我吧……”
“阿兄?”云瓷看向姜槐。
姜槐淡声道:“再犯就一剑砍了你,这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绝不敢欺骗二人!”
“可被你祸害的良家女子委实无辜……”
驿站内,姜槐冷眼执笔,顷刻画就一幅画像,递给差驿:“交给官府处置,若他刑满释放,再犯,就将画像送去延西将军府,自有人执剑割下他人头。”
差驿被她一身气势惊得不敢言语,待望见画像右下角的红泥小印章后,惊得张大嘴:“这…这是……”
两人携手离开梨源镇后,延西大将军现身驿站惩治采花贼一事传得人尽皆知,思及伴他左右的红袍少年,人们猜测,那少年正是棋圣乔装改扮!
四海棋道联盟的人闻讯而来,堪堪与新任棋圣失之交臂,不免扼腕叹息。
棋道山上,慢慢地在领教过柳云瓷称圣之战的棋局后,四方棋手竟乐此不疲地投入这场追逐之中。
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错过,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位年轻棋圣性子真是可爱的没话说——曾仗剑杀过马贼,也曾一脚踏碎采花贼腕骨,曾在醉芳楼吃酒听曲,也曾救助过路边无人理会的孤儿寡母。
寻欢作乐样样不缺,玩世不恭背后亦有颗济世为怀的慈悲心。
这大概是棋道史上最爱玩也最会玩的棋圣。
几百年了,哪一代的棋圣不是称圣大典后封山悟道不理尘俗?
乍然碰到这么一位鲜活的过分的小姑娘,人们在惊叹她天纵之才的同时,更乐意看到四海有一位活得精彩肆意的棋圣。
棋圣行走人间,所带来的影响不比封山悟道小。
封山悟道,世人看到的更多是棋道山的冰冷神秘,而有这么一位棋圣,棋道山为顺应棋圣处世态度,面对世人,竟也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气。
越多越多的人在棋道山脚下开设棋道馆,元洗听闻此事后,淡然摆手——棋圣都去游历四方行侠仗义了,棋道山也不好再端着架子,于是默许。
白驹过隙,二十天后。
云瓷懒洋洋靠在姜槐怀里,眼里存着化不开的眷恋:“不想回去怎么办?”
马背上,姜槐低垂着眼,头轻轻搭在小姑娘肩膀,闷声道:“我也不想离开阿瓷,可是阿瓷终归是棋圣,很多人在等你,我霸占你太久,四海棋道联盟的人都有意见了。”
“关他们何事?我辛辛苦苦坐到棋圣位子,是为了让他们管束我吗?”
瞧着小姑娘眉梢乍现的凛冽,姜槐失笑:“群龙不可无首,四海棋手以阿瓷马首是瞻,你不回去,那些人如何举办称圣大典?不举办称圣大典,我又如何求娶你?”
听到这,云瓷凛冽褪去,眼里浸满温柔,语气和软下来:“好吧,那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