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师傅姐姐皱眉不动,墨离只得绷着一张脸,态度有些硬,“你...坐前面。”
白祈:“...”傻子。
她如愿以偿的从后面环着师傅姐姐,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大白却如履平地,速度极快,确定方向后,风驰电掣般的朝南边奔去。
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在鼻息间缭绕,令人安心,甚至有些想要沉沦下去,想与她在树下池边对弈三局,想卜卦摆阵,看她翻手间调转乾坤,想陪她饮酒作乐,看月华洒遍桃林,想点燃夜灯烛火,一道蜷在榻上看古籍话本。
她其实,还想看着她着一身红装,唇边浅笑漾开她的心神。
白祈只感觉她气息不稳,环着自己腰间的手,力道大了几分,想回头看一眼,墨离手中的力道又骤然松了下来,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自己大抵是太过贪心,墨离抿着唇,尽力不再去想,可不知为何,望着眼前不停闪过的景色,又想着自己的天命,还有魔族的胜败,心里便愈发的不安,那惶惶恐恐,迷离愁苦的情绪从心底深处冒出,像是破土而出的藤蔓,一段缠着一段,弯弯绕绕,似一个解不开的结。
现世的神器已经过了大半,天命离她越近,她便愈发想要逃得远远的,怀中的人带给她的感觉过于宁静安稳,她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愈来愈离不开她,待反应过来时,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大白突然停在半山腰上,墨离心神一顿,思绪骤然拉回,只见大白慢慢环顾四周一圈,将耳朵贴在背后的山体上,似乎在听辨什么。
紧接着,它甩甩脑袋,嗷呜了一声,墨离还不曾反应过来,大白已经冲着那处山体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烟尘四散,一个黑逡逡的洞口被大白撞了出来,它去势不减,风一般的朝前狂奔,仿佛知晓山体里藏着这一条路。
墨离被吓得闭上眼睛大叫一声,再睁眼时,她们已经身处山体之中,且重心微微朝前倾斜,看来这条路应当是要朝着山体底部去的。
她心魂未定,气息晃荡,白祈摸上她的手背,精纯薄凉的内息便渡了过来。
“咳...”墨离脸色一红,急道:“说好了,你...”
话不曾说完,渡过来的内息便停止了,还能听见白祈幽幽一叹。
两人之间莫名的沉默下来,大白却很是尽忠职守的顺着那飘散在空气中的稀薄血气朝前寻去。
越是朝山体中央靠近,墨离便发觉这条路变得愈加狭窄,也就大白能凭着一身神兽之力硬生生将路撞开,不然她们早就该下来步行了。
又行过一段,白祈忽然开口,低声道:“这条路,是被人用真气一路破开的。”言语中,似乎对开路的那人有几分佩服。
墨离心头一紧,她左右张望,愕然发觉一处墙壁上竟染着几缕血迹,山体之路昏暗无光,若不是她目力极好,断然不可能发觉血迹。
大白也冲着那血迹嗅了嗅,嗷呜一声,接着又朝前冲去。
那血,是江海澄的...
江海澄自幼武功天赋极佳,加之性格坚韧不屈,很有几分夸父的□□,他的武功在整个魔族,除却羌凪,也就数他最佳,以往见他对上烛凉生都是游刃有余,现下竟然被逼到破山开路,可想而知,必是遭遇了大敌。
路越发难以前进,口径小到只能容一人过去,大白又撞开一段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在甬道中回响,墨离翻身下来,望着大白喘气,又看了看四周,也不知这条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大白,来。”她拍拍大白的脑袋,又对它展开怀抱,大白皱皱鼻子,似是有些不乐意,墨离好声好气的哄它,“一会指不定要打硬仗,你留着点体力。”
大白听她这般说,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这才哼哼了两声,变成猫儿大小,跃上她的肩头。
白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就欲先走,又被墨离拉住了袖子,她也不言,等着下文。
果然,墨离又绷着脸,态度很是坚决,“你走我后面。”
白祈:“...”唉。
她拿墨离毫无办法,只得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墨离忽然身子一僵,顿在原地。
白祈目光跃过她的肩头朝前一看,一具尸体横躺在并不宽敞的路中央。
在这黑暗的山体中,赫然出现一具尸体,普通人怎么也要楞个半晌,白祈却没什么犹豫,准备侧身过去探查。
墨离只感觉到一阵轻风从身旁掠过,这才急急拉住了白祈的衣袖,白祈依旧不言,平静而无奈的望着她。
“我...我去...”她清了清嗓子,脸绷得紧紧的,态度坚硬的像一块膈人的石头,“你不准去!”
白祈:“...”她就当是来采风观光的好了...
墨离凑近那尸体查看,尸体面目上净是血污,看不清面貌,只观身形,应当是个男子,她很是害怕见到江海澄的尸体,但大白不曾嗷呜,那便应当不是了。
她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这条路开在山体中,越是朝里,气流与外界越是难以相通,这血腥味让她觉得有几丝熟悉,却又回想不起来,像是空中飘绕的烟云,捉不住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