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来到她面前,手中折扇一收,啪的一下打在她额头上,淡道:“别费劲了,捆仙索是你能挣脱的吗?这玩意就是天帝来了也难解开,赶紧省点力气收心罢。”
白祈快被她气死了。
“你不是去龙族了吗?”
她刻意提起这茬,希望老妖怪能再分心一瞬,可惜,老妖怪毕竟是老妖怪,要有破绽也不过那么一瞬,现下她早已经定了心思,就是要来阻止白祈,所以很是淡然,答道:“去了,也闹了,经常的事。”
白祈:“...”看来龙族这些年没少被她折腾过。
“不过龙族那几个小子怕是难活命了。”紫烟好奇的打量着白祈身后的那一段文字,看了一会才接着感慨道:“真是雷霆手段啊,你相中的人心可真够狠,就这般气魄,估摸着什么事也难不倒她罢。”
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夸,实则为贬,白祈又怎会听不出来,她被捆仙索捆得浑身动弹不得,又气不过,便回道:“是啊是啊,你说得对,也不知道这性子是不是向着墨瑾了。”
紫烟眸光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波动,很仍然不为所动,“她就算是瑾儿的孩子又如何?终归不是她一手带大的,还不如当初那个捡来的丑巴巴小龙。”
“你就没想过她是如何出生的吗?”白祈视线逼近,想让紫烟退步。
墨离血统纯正,而当年世间除了墨瑾,再无黑龙,那么唯有一种方法可以使得血脉纯正。
“墨瑾她应当用了全部精血,又以自身的龙骨为媒介...”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要狠狠剥开老妖怪鲜血淋漓的伤口,但现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听了这话,紫烟不怒反笑,折扇轻摇,反问道:“你凭什么说她血统纯正呢?”
白祈怔怔的望着她,有些哑然,老妖怪眼底的光那般明亮,却又像是风中残烛,仅靠着一点信念支撑。
可就是那一点固执的信念,足足支撑了她六百多年,六百年,足够沧海变桑田,她孤独的坚守从未改变。
她已经能猜到这番对话最后的结果,但还是不想放弃,便辩驳道:“她的血可以唤来黑魔雷,虚空雷池的雷灵认她为主,这些都不足以证明她的血统吗?”
紫烟好像看笑话一般的看着她,“就算你证明了,又如何?”
白祈看着她的眼睛,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只觉得这老妖怪已经彻底魔怔了。
“就算她是瑾儿的孩子,又怎么样?”紫烟一步步靠近她,眼中深藏的情绪陡然爆发,冲白祈喊道:“你想要我承认瑾儿已经死了吗!”
白祈无言叹气。
要老妖怪承认墨瑾已经死了,不亚于要她的命,她这些年怕是都是靠着相信墨瑾一直没有死才苟延残喘到今天。
察觉到白祈眼中的怜悯,紫烟自嘲的笑了笑,随后靠着东皇钟慢慢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平复了一下后,缓缓道:“你不懂的,瑾儿是不会死的,她答应过我的,处理完族中的事情就会回来寻我。”
她抬头,在九重天上看不见蓝色的天空,听不见芳草萋萋的草地上虫鸣奏乐,有的只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无尽的孤独。
“当初我才上任天官不久,便要去监管那一战。”紫烟盯着地面,开始缓缓诉说。
六百多年前,大抵是在应龙寻亲被赶出龙族的那个时候,当时应龙从结界上方坠落,身上带着的那一片花瓣正巧被雷龙击中,墨瑾通过紫烟感应到她的位置便要前去援救。
可那正是紫烟要前去监管史上最重要的逐鹿之战之时,墨瑾分身乏术,最后只得将自己的古龙衣给她穿上,再将斩妖刀交给她防身,自己则独身一人去龙族。
她走的时候明明笑得那般让人安心,说是回族处理一些繁杂的琐事,很快就会带着应龙回来,哪知道那一走竟是再也没有回来。
谁也没有回来。
瑾儿没有,丑巴巴的小龙也没有。
直到逐鹿之战拉开序幕,紫烟身处战局最中央,人群混乱,战马奔腾嘶鸣,万兽交错施展神威,若非她有古龙衣护身,又有斩妖刀的威慑,都要难免受伤。
那一战,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滚滚黄河,她像是铁蹄下的一株小草在历史的滚轮下辗转,却始终无法逃离。
也不知是打了多久,大大小小的战局多如繁星,可能是一个月,三个月,也可能是一年,三年,她期盼着墨瑾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挠着脸笑吟吟的打着哈哈,说自己不小心来晚了。
她多希望她只是来晚了,而不是再也不来了。
可是她知道,墨瑾怕是来不了了。
逐鹿之战,黄帝一边龙族为主要助战,可那一次,龙族竟然出了巨大的变故,三十万人马锐减成十万左右,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猜到,是与墨瑾口中那个所谓的繁杂琐事有几分关系。
若非最后黄帝使出了反间计,只怕那一场胜负还要难定,刑天身死,魔族最终溃败。
在逐鹿之战发生之前,她与墨瑾两人仅仅花了不到半年便集齐了九件神器的神力,得到了天界之门的钥匙,之后捡到应龙,将她带得十几岁左右她便回族寻亲了,之后的时间里,墨瑾便与她一直在寻找传说中的阴阳鱼。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昆仑山最高的山脉中寻到了那两位鱼。
她们将阴阳鱼带到一处天地灵秀的地方安置好,又在周围建了几间小屋,栽了一片小小的桃林,偏安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