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带深意,试图让这不靠谱的兄长羞愧:「他们这才算是懂事呢!」要是有人帮你拿,恐怕整个酒窖里五十坛酒都被你搬光了!亲兵们这次算是不过不失,没有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也没有成功阻止你搬酒,就免他们罪责吧!
牛继宗一脸哥俩好的样子,厚着脸皮的道:「唉!是哥哥没有思虑周全,这就应你所请,回头我调我府上几个老仆给你,他们都是老成持重、任劳任怨之辈,最擅打理酒窖的了。若不是你需要,哥哥我可真的不舍得把他们让给别人!」
李敛眼角一抽,啥叫「应我所请」?我请什么了我?现在是我请你送人给我吗?而且,你把人给我是想要在我府里更加来去自如,不用亲自动手也有人替你去搬空我家的酒窖吧!?
无视主人的存在,牛继宗挥挥手示意一旁的亲兵把地上十几坛西凤酒搬回自家镇国公府里,美其名是李敛的酒窖里面有太多酒了,他怕这些酒喝不完会变坏,他决定本着大无畏的精神,牺牲他自己,替李敛解决这些「坏酒」去。
李敛满头黑线瞪着牛继宗,右手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抽一顿这厚颜无耻的混蛋。抽了怕坏了兄弟之情,不抽,又对不起自己迫切想抽他的心情,一时纠结得不行。
最终,李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自斟了一满杯,然后再次一口饮尽,搁下酒杯喃喃叹道:「十年过去…好好的一个憨厚男子汉怎地变得这么混帐?没道理啊!」
牛继宗若无其事地继续一口喝一坛,倒是他旁边的冉封代替他脸露些许尴尬,李敛这喃喃自语的声音太大了!
厅外走来几个亲兵,每人捧着一碟油炸焦骨头,放到桌上后,他们便退出大厅,顺带贴心地关上大门。
李敛转头问:「明威,你打算如何?」
说到底,李明珠才是这次求亲的两位主角之一。虽然明知她不是那种人,但若她是想嫁去匈奴做王妃的,任李敛等人怎样使劲也做不到些什么。
「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李明珠一直不发一语,此时自嘲的道:「匈奴大单于愿意娶我二十五岁的老女,就是我李明珠的幸运了!」没有遇到什么守孝之类的意外事件,二十五岁的李明珠算得上是古代大龄剩女了。当然,她都乐于做这个「剩女」。
「说人话!」李敛瞥了她一眼。
现在是在说你的终身大事啊!果然,跟继宗兄长混得多,连明威也越发不着调了。
「不嫁!」李明珠干净俐落的道。
「我堂堂天策府正四品明威将军,谁稀罕做他的匈奴王妃!?」李明珠嗤之以鼻,她就连公主的位份也不稀罕。
她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锦衣华服,就连太上皇特意为她而建的郡主府,她都没有回过去多少次。
只她选择了加入天策府的那一刻起,就等于选择了清贫与铁血。初时她可能还有点不明白,但随着经历每一场大小战争,她就知道她的这一生可能从此会远离繁华,唯一拥有的就是军人的荣耀与报国的梦想。
她的下场只有一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如果说十年前的明珠郡主是只顾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高贵郡主,那么十年后的李明珠就是放眼整个国家、一朵盛放在战场的铿锵玫瑰!
「但我不愿又如何?皇上会理会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是下定决心要她嫁去匈奴,根本不需要顾忌她的意见。
李敛认真的道:「你若不愿,我自然会进宫与皇上分数。」
「哇哈哈哈!我就说老三不会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明威跳火炕不管的!」牛继宗魔性的笑声再次响起。
只见他捋着他那把乱七八糟的黑胡子大笑,冉封也高兴得龇牙直笑。
?
李敛挑眉的看看那他们,又看看眼前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李明珠,知道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冉封不比牛继宗和李明珠,他是李敛亲卫出身,胆气没有那么大,生怕李敛秋后算账,连忙引开话题:「依我之见,我大周兵精粮足,西边夷人不搞事了,南边倭寇也不敢搞事!为何不跟匈奴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单凭我们十万天策府将士就足以把那些匈奴人打得屁滚尿流的!」
他愤愤不平的道:「干他娘的!偏生现在畏首畏尾的,真他娘的憋气!那群文官一个个都是瓜怂,我他娘的看见就生气。按我所说,昨晚就应该管他娘的套那群匈奴人麻袋……」昨晚看见那些匈奴人耀武扬威的样子,他就心里不高兴得很。
冉封这个想法与大周百分百的武将的想法完全一致。
大周朝里,武将们自知玩头脑、玩阴谋、玩心计,他们是绝对玩不过那群焉坏焉坏的文官的,是以平日里总是抱成团。若是有文官敢对武将们指手画脚,得到的便是大周所有武将一人一口的唾沫。哦!可能还会有一把失手飞出的大斧。
同样,不管外交上碰到任何风吹草动,武将们的意见都是出奇的一致,一个字──「打!」
看着冉封张口骂娘,闭口骂娘,委实是一个不孝子!李敛自觉有点头晕,抚额。同时,瞪了他一眼。
幸好这么没有外人,套使臣麻袋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冉封酒意上头,胆子变得大了。他学牛继宗厚着脸皮,端起西凤酒灌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回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敛看着这块重二百来斤的滚刀肉,心里感慨。
他记得冉封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何与继宗兄长混在一起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时间果真是一把杀猪刀。
「打是一定会打,但是不能由我们先挑起战端。」冯子芝抿了一口竹叶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