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哪怕她只是跟在林傲雪身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她这点些微的虚荣和小得意在听到林傲雪口中那一个“朕”字之时,忽然变得头晕目眩,两眼昏花,耳旁好似有蚊虫在嗡嗡嗡地鸣响。
她听到自己的心轰隆隆的跳跃着,震得她险些站不住脚。
就在她身前不远处,约莫十余步开外的地方,长身玉立的两个人,一个是手掌天下权的女帝,另一个,是温柔淑德的皇后。
她心爱的妹妹,已成了那两个人的义女,从此,她们的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也没有了交集的可能。
方玉竹用力攥紧了拳头,她没有不甘心,也没有觉得遗憾,只是在为小语高兴和喜悦的同时,心里无法抑制地泛起一阵阵疼痛,她难以割舍,无法放下,满心悲恸,才是她如此痛苦的根由。
但她将这份疼痛的心情按捺下来,至少,还有值得庆幸的,小语往后的路已经和她不同,不再需要她的担心,不再需要她去嘘寒问暖,她就更应该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提升自己。
林傲雪和云烟给她定了目标,她只需要全心全意地去实行。
这样做不是为了忘记小语,而是为了能让她不再挂念,不再时时刻刻都去想,距离十年之后,究竟还有多少天。
方玉竹跟着林傲雪的车队回了京城,她以前没有来过京城,也未曾见到过如此壮阔恢弘的城门。
京中禁军夹道相迎,林傲雪乘着马车骨碌碌回了皇宫,方玉竹没有机会再见小语,只能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林傲雪安排了女傅府上的管事来领走方玉竹,方玉竹跟在管事身后去了女傅的府邸,管事让府内下人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厢房,这房子和她在玉江城的时候,林傲雪给她安排的那一间差不多大。
方玉竹就此在女傅府上安了家,管事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还要早起。
方玉竹恭恭敬敬地向管事道了谢,待管事走后,方玉竹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她的新居。
屋子里的陈设并不繁复,东西不多,但都是生活上用得着的器物。
简单熟悉了一下府中的环境,方玉竹就和衣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觉,从玉江城出来,她的心神就一直十分紧绷,如今一沾着枕头,困意就上来了。
第二天一早,府内管事派人来唤,方玉竹闻声立马从床铺上坐起来,然后用力搓了搓脸,飞快收拾了一下,就小跑着去见管事。
管事见她动作迅速,一点都不拖沓,到位之后也没有显出困倦之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她:
“我听说你能认字?”
方玉竹点了点头,谭阙语的父亲读过几本书,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被乡亲们笑称一句谭秀才。
他将方玉竹领回家收养之后,也曾教方玉竹读书习字,所以方玉竹年纪虽小,但也会背一些简单的古诗词,说话也条理清晰,颇得林傲雪赏识。
方玉竹据实以答,管事点了点头,便道:
“如此,便不用再教你认字了,从今日起,你便去书舍读书,下午,我会带你去武馆。”
方玉竹恭敬应好。
管事随即便带着方玉竹出府,朝书舍走去。
一路上,京城街道的繁华再一次让方玉竹大开眼界,一想到以后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方玉竹就觉得不可思议。
书舍距离女傅的府邸不远,步行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这个时辰,书舍中并无几个学子,但教书的先生已经在内候着。
管事领着方玉竹进去,先生显然是认识管事的,因着其主的身份尊贵,管事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见其走来,那书舍的教书先生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管事行了礼。
管事与书舍的先生寒暄了两句,然后就将方玉竹推到前面,对其言道:
“此女便拜托先生严加教导。”
先生二话不说,立即点头应了,随后管事便又叮嘱方玉竹:
“你在此处读书,中午我会带些吃食过来接你,不可妄自离开,记住了?”
方玉竹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
“玉竹记住了。”
管事一走,方玉竹便感觉教书先生的眼神变得奇妙起来,好像想问什么,又不敢问,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道:
“玉竹,你且在最后一排加个位置,待会儿我自会让人替你拿一套新的笔墨纸砚。”
方玉竹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教书先生的脸色那么复杂,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