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已满面娇羞, 众人岂会不知其意,无非是夜半心疼皇后的身子不让她过来,众嫔妃恨得牙痒痒, 却又不敢显露半分不满,现在皇后正当风头, 她们就是有那个心都没那个胆闹。
就是太后听了顾采的话也只是沉了脸, 冷冷道:“不劳烦皇后费心了。”
顾采闻言低头, 似哭非哭的模样,委委屈屈:“母后是生儿臣的气吗?”
太后眼神都冷下来:“不敢。”
之前见顾采只觉得这丫头有灵性,待人和气,很合她心意,陪着解解闷挺好, 哪想原来她目的是琼儿,早知道是如此她就不该让她进宫来!
当真是老了,识人都不会了。
顾采受到太后的冷漠对待并未有怨气,只是软软道;“母后,这是百年黄支,服下后可暂缓头痛,儿臣偶得,请母后笑纳。”
她说完从欢儿手上递过来锦盒,里面放着树枝状之物,黄色,闻起来透着股清香。
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嫔妃们见顾采献礼纷纷面露尴尬,她们来的匆匆谁都没带东西,况且身上均是首饰,要赠与太后,也不合适。
她们互相对望眼,其中一人道:“姐姐这物铃儿确实听闻过,可食可外敷,缓解疲乏全身酸痛有奇效,想必姐姐这物来之不易。”
说话的是纪贵妃,平日八面玲珑,一双巧嘴能说会道,在宫中颇受下人们喜欢。
又入得太后的眼。
果不其然,太后听闻纪贵妃的话神色缓和不少,只是神色依旧肃凛,未见丝毫笑意,她道:“既然如此,搁着吧。”
她话刚说完锦西就从欢儿手上接过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余下几位交互看眼,纪贵妃盯着锦盒看低下头浅笑,沉默不语。
太后经由这一阵闹有些乏了,她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去,锦西忙将她扶睡下,寝殿内不时有窃窃私语,顾采听之浅笑,唇角勾起,她带着众人行礼退下。
刚出大门就听到有人问纪贵妃:“纪姐姐,这母后病重,我们是不是也要送些什么?”
纪贵妃瞥眼离开的顾采,她落落道:“送什么,就看姐妹们的心意了。”
她该送的,她已经想好了。
纪贵妃拜别众人往寝殿走去,边走边吩咐丫鬟将殿前的白兰花挖出来,太后素来爱花,对白兰花自然也是喜爱至极,但因着白兰花稀少,宫中只有一株,且是从她娘家带来的,这才没要了去。
此番病重,正是表现时机,她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纪贵妃到了寝殿里见丫鬟已经将白兰花用玉器栽好,她手挥挥:“送去吧。”
她相信太后见到这株白兰花定会很开心的。
晚膳过后,欢儿匆匆走进未央宫里,她见顾采身旁无人凑到她耳边道:“娘娘,太后吐血了。”
顾采独自坐在圆凳上喝茶,听到欢儿的话手都没停顿道:“纪贵妃的花送去了?”
欢儿帮她斟茶,低头道:“嗯,皇上也去了,太医们正在找缘由呢。”
缘由?
顾采轻笑,缘由就是纪贵妃送去的花被她做了手脚,太后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她的毒也是对症下药,将毒洒在玉兰花上,寻常人闻了不会觉得有异常,但是太后有体虚头疼的旧疾,这就足以致命。
先是吐血,再是身体僵硬,最后失去意识,偏太医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后看起来就像是旧疾复发,他们除了让熬些补药,别无他法。
晏琼下了早朝就一直陪在太后身边,听说各宫都送来礼品她眉心皱起,太后再听到纪贵妃送来的是玉兰花时半坐起身,硬是要闻闻花的香气。
她整个人很不好,晏琼从没见过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好似没人扶着,便再也站不起来。
她脸色凝重,派人让魏黎再来一趟,谁知魏黎还没到,太后倒是先出了异常,她吐血了!
晏琼大惊,恰巧魏黎匆匆而至,她忙让开距离给魏黎,道:“快来给母后看看!”
魏黎见到床铺边的艳红色瞬间大惊,他立刻站在太后床沿边,伸手搭脉,脉象混乱,他抚胡须道:“皇上,太后这旧疾只怕是更严重了。”
晏琼怕太后听到伤心吩咐锦西:“照顾母后。”
锦西半跪在床边,眼水簌簌往下掉,哽咽道:“是,皇上。”
魏黎跟晏琼到了寝殿门口处,他往里面看眼才道:“到底怎么回事?”
魏黎脸色沉重:“皇上,按照我们的处方熬药,太后断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此恐怕是有诱因。”
晏琼眉头紧皱:“诱因是什么?”
魏黎轻摇头:“太后这病的诱因繁多,微臣也说不好。”
晏琼咬咬牙:“能拖到晏将军回来吗?”
她派去的密探告知,最多明日,晏苏便可以回到京城了,届时母后就有救了。
魏黎老实交代:“皇上,太后的病情如此之重,恐今夜都难熬得过去。”
并非他庸医,而是太后的旧疾确有多年,平日里都是用药暂时压制,这番有了诱因,旧疾来势汹汹,太后的身体又虚弱,恐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晏琼往后倒退一步,她不敢置信的拉住魏黎手腕,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她面目狰狞,俏颜紧绷,手哆嗦,握住魏黎的手用尽全力,魏黎脑门上布满冷汗,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几乎是艰难的重复:“皇上,太后她……”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晏琼猛地推开他,魏黎往后倒在殿门口的柱子上,晏琼双目猩红,姿态狼狈,她颓然的往后倒退几步,魏黎想张口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他沉沉叹口气,晏琼闭上眼,再睁开,依旧猩红。
她道:“高连!”
高连听到晏琼叫唤连忙小跑过来,低头道:“皇上。”
晏琼目光沉沉:“去找晏苏,今夜让她必须进宫,若是来不了,让她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