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坐在那里吃完了一块蛋糕,带着笑端详着那个定制的蜡烛。
一个叫佟野的火柴人,双手举着一颗红色的心。
他笑了,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那带香味儿的蜡烛,那颗心。
虽然知道只是幻觉,但他仿佛听见了佟野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或许有那么一些瞬间,这颗心正因为他而剧烈跳动。
荣夏生回房间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佟野在洗手间待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很奇怪,看都不看他,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就像是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儿的小朋友,心虚又可爱。
他有了几个猜测,却也没多问,不管什么样关系的两个人,总要互相保存一些小秘密。
两人在客厅简单吃了口蛋糕,聊了点儿漫无边际的话,佟野抱着吉他给荣夏生唱歌,唱《城里的月光》,唱《IknowyouknowIloveyou》。
时间就这样在歌声和流转的目光中缓缓走过,气氛倒是真的温馨甜蜜。
荣夏生惦记着口袋里的“生日礼物”,找了个借口就回房间了。
佟野之前要他睡前再看,但荣夏生哪儿忍得住,他一进屋,手就伸进了口袋里。
那是一封信。
佟野会把它定义为情书。
荣夏生的手指轻抚着白色的硬壳信封,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小叔叔收”让他笑了出来,这字写得倒是很有佟野本人的风范。
他走到窗户边,借着月光,打开了信封。
信纸也是白色的,只有一张,展开来是A4大小。
荣夏生的视线落在开头的称呼上——我最最最最最亲爱的小叔叔。
他大佟野七岁,照理说,叫声哥就行了,但自从佟野搬来,那次开玩笑似的叫了声“小叔叔”
之后,这就成了对方对他的日常称呼。
每次佟野这么叫他,他都难以抑制的对那人产生一种爱怜,像是对待一个爱玩爱闹的孩子,尽管这个“孩子”跟他一般高。
佟野写:生日一定要快乐,所以今天,我应该让你快乐了。
荣夏生站在月光下,低着头笑。
被他自己遗忘了的生日,却因为佟野,变得格外不同。
从小到大,好像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人,能准确无误地戳中他内心最软的地方,让他甚至不忍心苛责。
可是,他又有什么可以苛责佟野的呢?
在他看来,佟野什么都是好的,是他碰都不敢轻易碰的。
【我想了好久,看了好多,一直都不知道应该送你什么,好像什么都配不上你,想了想,甚至连“把我送给你”这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也配不上你。】
荣夏生皱起了眉。
他反复看着这句话,像是有根针在轻轻地刺他的心。
他们俩,究竟是谁配不上谁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想也不对。】
佟野终究是年轻,在这方面,比荣夏生积极得多。
【如果你喜欢,那我就配得上,就算别人说我配不上,我也不听。】
荣夏生笑了,盯着那句“如果你喜欢”,笑得竟然有些心酸。他羡慕佟野能说出这样的话,自信又不讨人生厌,反倒让人喜欢。
都说人最难的是承认自己的平庸,然而除此之外,很多人也总是活在一种自我拉扯里,一边不愿承认自己的平凡一边又总自卑得低到尘埃去。
荣夏生太喜欢佟野这种自信又骄傲的劲头了,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在写下这句话时得意地扬起的嘴角。
信还没看完,佟野的意图却连纸张跟空气都懂了,荣夏生自然也没有不懂的道理,他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看,反反复复地看,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愿意落下。
他看佟野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究竟是哪儿来的神仙,当年贾宝玉初见林妹妹,就是这种感觉了吧”,又看见佟野说“那天你说喜欢你的人在慢慢了解你之后都因为你的无趣厌烦了你,原话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不清了,但是当时我就想反驳,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喜欢你的人和你相处得越久就越离不开你”。
荣夏生的手指轻抚着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倒是很有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潇洒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