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上尊的神情在望向地上的孩童时又变得冷下,一柄长剑直接指向了地上昏迷的小荣诀。
他这个修为,挥出的剑气就连修者都需要耗费灵力抵抗,更何况是对一个凡人小孩。
一剑下去,小荣诀必死无疑。
即使知道这些都是早已发生过的事,眼看着“自己”的生命遭受威胁,魔尊也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挡住那道剑气。
可还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的用灵力将小荣诀包裹住护住了他。
“父亲!”
荣诀瞳孔一缩,望向前方。
那儿,二十年前的时清丢了竹伞,将小小孩童抱着护在了怀中,在雨中,白皙的面容上满是不忍。
“他什么都不知晓,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孩子?”
时上尊神情依旧冰冷:“清儿,你方才也看到了,他刚刚害死了他的父母亲人,半魔本就是不可控的,何况我推演出他日后会坐上魔尊之位并且亲手杀了你。”
“为父不出十年便要飞升,不除掉他,如何能安心离开你。”
二十年前的时清神情犹豫,细白手指却将怀中孩童抱的更紧:“方才是那些魔族控制了他,并非他所愿,何况推演命数并非不能更改……”
“杀了他,你便能平安一生,若是不杀他,你便只有一线生机。”
时上尊依旧坚持:“他是半魔,天生修行比他人要快,但一旦到了炼虚期,便会被魔性所控,到时候为父不在,你如何控制的住他?”
随着大雨落在身上,也显得有些狼狈的时清白着脸,依旧牢牢地抱住了怀中孩童不肯放手。
虽然狼狈,清朗声音却在雨中铿锵有力:
“父亲,您自小便教导我要对幼小有怜悯之心,生为修士,要与天争命!”
“这孩子本是出生富贵,父母疼爱,现在突逢巨变已然十分可怜了,若是我们因为一个推演便对他下杀手,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恐怕若真下了手,过了今日便能生出心魔,在愧疚中困厄,一生不得出。”
修士生了心魔,基本就是身死道消的命了。
随着时清说着这番话,原本已决定杀了小荣诀的时上尊果然犹豫下来。
正在父子两人僵持时,被时清抱着的孩子挣扎着睁开了眼。
他年纪太小,但也隐隐约约懂了一些事,刚一睁开眼,还未看清楚情况,便声嘶力竭的哭闹起来;
“爹!娘!!娘!”
还未哭几声,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小心翼翼又有些生疏的拍了几下后背。
魔尊定定的站在那,看着时清有些手足无措的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小声哄着:“乖,不哭了。”
小荣诀却还是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又不死心的不停转着头,试图在废墟中找出父母踪迹。
时上尊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虽说不是他本意,但那些魔族利用他的魔气杀了他的亲人也是不争事实,他身上魔气见了血,就不再是曾经的懵懂儿童,亲眼看着所有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就算我不杀他,他也会永远活在痛苦愧疚中。”
时清一边小声哄着哭闹不休的孩童,一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道:
“抹除他的记忆吧。”
大雨中,生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少尊满脸坚定地望向父亲:“父亲您来抹去他的记忆吧。”
“您如今的修为,除非他修为能到即将飞升的地步,否则绝对不可能解开您下的记忆禁制,您抹除他的记忆,他不知晓魔气,自然不可能再用。”
“这里是凡人界,只要他不踏上修行之路,不入魔界,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凡人。”
魔尊怔怔的站在大雨中。
他虽然没了记忆,但荣家覆灭绝对是一件大事,当时他醒过来时,几乎全城的人都在讨论。
而他也正是从自己手腕上戴着刻有荣字的镯子,和身上穿着的锦衣推测出他是荣家人,之后长大了,查的更清楚了,便知道自己是荣家的小少爷。
荣家覆灭之事,城中人都是凡人,自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之后荣诀坐上魔尊之位,找到了当初那些入他荣家,毁他满门的魔族才问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