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正待诉苦,成王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他冷冷地说道:“王妃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洲儿被侯爷娇宠惯了,故而养成了安逸的脾性,今日在军营里,不守法纪,扰乱军心,本王不过小惩大诫一番罢了。”
沈眠道:“不知王爷是如何小惩大诫的。”
沈洲委屈道:“成王殿下罚我绕着操练围场跑了十圈,我不跑,他就放狗咬我。”
沈眠:“……”
过分了,过分了。
他抚着沈洲的脑袋,温声道:“洲儿可有伤到?”
沈洲摇头,道:“兄长,你跟我回侯府吧,成王殿下的脾气委实不敢恭维,动辄就要罚人,日后难免不会为难兄长。”
沈眠嘴角一抽,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当着成王的面就敢编排人。
他瞥了一眼身旁,果然云城已经沉下脸,只等着发作。
“洲儿,你如今已经十五,过个两三年,就是成家立业的年岁,可不好再耍小孩子脾气。”
沈眠语气稍显严厉,话锋忽然一转,道:“还好王爷素来宽厚,否则定要责罚于你。”
云城在一旁听着,被这一对兄弟生生气笑了。
他这王妃,可真是会护短。
他自顾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千秋院里的茶水,似乎都比别处的好喝。
让他一旦坐下,就不想离开,离开了,又时时刻刻想回来。
他抿了口茶水,道:“也罢,本王不与小孩计较。只是我成王府的规矩向来如此,小侯爷倘若受不住,大可离去,本王自然不会挽留。”
沈洲虽然娇惯,却很是要强,闻言,自然更不会离去。
他咬牙道:“你想逼我离开,好对付我兄长,我偏不走,叫你不能得逞。什么训练,也不过如此,明日小爷自己去军营,不用你抬去。”
云城抚掌而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愧是王妃的胞弟,本王倒是对你另眼相看了,明日寅时来练武场。”
言罢,放下杯盏,起身离去。
他这一走,沈洲的底气全没了,哭丧着脸道:“兄长,我这条小命,只怕要交代在成王府里了。”
沈眠忍不住笑,伸出食指戳了下他额头,道:“你呀,何必争这口气。”
“不过,有王爷亲自教导,倒也未必是坏事。”
沈洲见他笑,便也跟着傻笑起来,他兄长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再如何不高兴,只要兄长对他笑,他便再也不怕苦,不怕累了。
所以,他才不愿离开王府。
***
是夜。
沈眠刚睡下不久,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他一向睡得浅,当即就醒了,不过没吱声,想看看到底是何人。
来人大约武功极高,脚步声细微到几乎难以听闻,直到床前的帘帐被掀开,他才察觉到,这人竟是直奔他而来。
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有人跌在他怀里,沈眠蓦地一惊。
血腥味。
他受伤了。
他扶住那人,借着不算明朗的月光,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戴着银色面具的高大男人,即便看不到相貌,他也知道,这人是谁。
男人的手腕上,系着一根光秃秃的红绳,他先前送给魏霆一块玉石,那玉石不知怎么摔碎了,便只剩下这根线,这男人却一直拴着。
他小声问道:“是魏大哥?”
男人不曾答话,只是捂着伤口,低声道:“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