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言蹊眯了下眼,估摸着猜了七八分。
“昨晚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这回头悬梁锥刺股,戒了游戏弃了番,一门心思扑作业上去了吗?”他正了正坐姿,也压低音量,“你都这么下功夫了,还怕作业不合格?”
“我爷爷打小就教育我,做人留一线,做事留三分,写作业得考虑到最坏的情况。”陈嘉尧装模作样地道。
竹言蹊乐了:“你爷爷要是听你这么编排他,非连夜赶来砸死你不可。”
“在他砸死我之前,我只有一个愿望,作业别再被打回来重写了。”陈嘉尧阖眼,双手合十,摆了个信男虔诚的架势,“我现在只差一道东风,能保我作业过关,期末不挂。”
竹言蹊一瞧他这戏精上身的样,就知道听不着好话,都不稀罕搭理他。
“那就是,你的枕边风。”果不其然,陈嘉尧眼一睁,兰花指一掐,没吐出什么正经的。
竹言蹊凝视他两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手,一把攥住他那小翘指,作势要往桌下掰。
陈嘉尧:“哥哥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俊杰最识时务了,立即不皮了。
“欸,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就突然在一块儿了?”陈嘉尧敛了正形,好奇问他,“我是穿越了还是失忆了?上星期你赶来上课,还扬言要掐死我,这周就变成‘男朋友介意’了???”
拖一路红灯的福,竹言蹊那次压着铃声最后一响落座,刹脚瞬间还带起了风。陈嘉尧幸灾乐祸笑几声,当时就被记了仇。
两人重翻代课风波的旧账,陈嘉尧身为祸源洗不清罪名,只能由着大哥放狠话。
结果旧账也翻了,狠话也放了,大哥摇身一变,变成教授小男友了?
“这个……说来话长。”教授的小男友挠挠眉心,弯眼一笑。
陈嘉尧哪像会被“说来话长”打发的,端的一脸洗耳恭听。
竹言蹊:“我们之前总撞见他,不是一直都怕露馅么。”
陈嘉尧赞同地连连点头。
他怕被记旷课三次,危及期末考试资格,竹言蹊是觉得尴尬,不想丢面儿。
“但实际上,你们教授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过来帮你代课的。”竹言蹊说着朝黑板方向看了一眼。
谈容手拿激光笔,正尽量浅显地解释着屏幕上的某个概念。
面色无波,眸光淡漠,讲解的用语却极其用心,字字控制在学生的理解范围之内,启唇抬眼间透出私下没有的肃穆疏冷。
“他知道?”陈嘉尧呆了下,“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俩谁是谁啊?”
竹言蹊收回视线,但笑不语地肯定点头。
“他也知道你的名字?”陈嘉尧追问。
竹言蹊又点了一下头。
“……乖乖,照这么说,他早先就认识你啊。那他干嘛知道装不知道?”这种牵扯男欢男爱的问题不难剖析,陈嘉尧纳闷不满三秒,自行靠着脑补解疑答惑了。
他暧昧地堆起笑,对竹言蹊点点指头,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模样。
竹言蹊假意“啧”了声,说道:“求你了,要笑就笑,别把眼睛挤这么小,你这样好像变态啊。”
“你们什么时候说开的?他主动告诉你的吗?谁先起的头?”陈嘉尧顾不上鄙弃“变态”这顶帽子,嘻嘻哈哈地小声连问。
他身边第一次发生双向暗恋且暗恋成真的实例,当事人还是他的好哥们,陈嘉尧开窍般意会了女生们八卦的快乐。
哪怕过了一晚,竹言蹊一想到谈容表白时的台词,仍旧还会有点难为情,哪好意思转述给陈嘉尧听。
“以后再说,你先好好听课吧。”他掩饰性地捻了捻耳垂,胡乱糊弄过去,“都聊大半天了,你期末还想不想过了?”
“哎哟喂,讲课的一成自己男朋友真不一样。上节课你还无聊发霉,看我玩消消乐眼馋,想抢我手机玩两把。这节课倒好,竟然开始催我专心听课了。”陈嘉尧挤眉弄眼,在竹言蹊提脚踹他前改口,“放心放心,这门课我别的不敢说,就这单元掌握最熟,去年学年论文选题都是从这节提出去的,我门儿清着呢。”
最后还嘴贱戏谑一句:“甭替你男朋友操心。”
眼瞅着竹言蹊皮笑肉不笑地想动手,陈嘉尧早做防备,贴向墙边一躲,没让竹言蹊一击必中。
他嘚嘚瑟瑟地摇头晃脑,第二下还没晃起来,只听前方讲台传来一道不带感情的冷静男声:“陈嘉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