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室内太过寂静的缘故,两人的呼吸和心跳接连交错,叠合融汇,清晰可闻得不容忽略。
分不清究竟是谁先主动。
当脑中的某根弦再度拨响,竹言蹊已经彻底交出了感官的操控权。
他嘴唇被谈容狠狠压住,鼻腔中全是谈容汹汹翻涌的气息。
原本覆在男人脸侧的手缓缓颤抖,指尖响应着战况的热烈,细细地蜷缩了两下,而随着血液内氧气的抽空,终于连缩动的力气都殆尽了。
谈容掌住竹言蹊的后脑,竹言蹊顺势伸长双臂,手腕交叠在男人颈后。
房间里的空气暧昧到极致,配合上渐渐生出的含混异响,阳光照出的淡奶油甜味都仿佛变了质,发酵成尾韵绵长的纵情香醚。
仅仅是一记深吻,就将床褥灼烧成了一方战场。
胜王败寇。
竹言蹊被敌军牢牢压制着,匀不得半分喘息,骨子里的坚韧不屈却还在竭力抵抗,妄图翻盘。
他渴望翻盘的念头十足强烈,手指抓拽着谈容颈边的短发,垂在床下的双脚也在暗暗蓄着劲儿。
谈容好整以暇地囚住他,就像逗玩爪子没长硬的幼兽一般,由着他发力扑腾。
小情侣接吻时的互动哪怕再激烈,也是情趣使然的调风弄月。
七情六欲无一或缺的两人都能品出调风弄月的滋味,可趴在飘窗窗台的筠筠作为货真价实的猫科动物,只能看见主人按牢了衣食父母,还将后者欺负得难耐出声。
筠筠瞪圆了眼睛,整团猫无措地站起又蹲下,绕着软垫急急踱步两圈,专注观察着床上的“霸凌”现场。
眼瞅着衣食父母的挣扎愈发厉害,筠筠猫心焦灼,不可置信地瞪向不知收敛的主人,焦急地连踩好几下小脚。
听见竹言蹊再次闷哼了半声。
猫儿子孝心高涨,总算按耐不住地跳到地板,敏捷助跑两步,灵巧弹上床边。
它架开四条粗胖的短腿,站到竹言蹊头顶偏上的位置,难得主动张开了三瓣嘴,冲谈容“咪嗷”了一嗓。
小情侣吻得动情,置若罔闻。
筠筠原地踩两下肉垫,鼓足勇气举起一只前爪,不轻不重地在主人头上来了记喵喵萌拳,提高了音量又喵一声。
竹言蹊和谈容不约而同地怔了下,不得不偃旗息鼓,呼吸不稳地看向筠筠。
竹言蹊眼周盈了些许水雾,看过来的目光湿润柔软,很能激起动物的保护欲……以及施虐欲。
谈容则与他恰恰相反,眼神深沉,流露出透骨的危险,明晃晃该是施虐的一方。
他对筠筠没有恶意,可体内喧嚣的浪潮正盛,一时收不回情绪。
这一眼瞧来,筠筠尾巴都不由夹了一下,它贴着飞机耳趴低头,又怂又无畏地护在竹言蹊头顶,没有后退半步。
竹言蹊率先明白筠筠的孝心,柔软着嗓音笑起来,松开谈容的后颈,伸手去摸猫儿子的脑袋,玩笑道:“筠筠,阿妈欺负我。”
他这会儿还有些缺氧,大脑懵懵的,看见猫儿子就自动联系到先前调侃谈容的用语,嘴上没个把门,脱口就将心理活动说出来了。
筠筠还没对他可怜兮兮的抱怨起反应,“阿妈”本人先跟着笑了。
谈容低头,抽回刚才专门用来欺负人的手,一把掐住他下巴,逼迫竹言蹊看回自己身上。
“谁欺负你?”他亲亲小男友的鼻尖,声线沙哑低沉地问。
对方不久前还在微博管筠筠叫猫儿子,话里的“阿妈”指谁,谈容不用多想就能明白。
竹言蹊又是被掐又是被亲的,慢半拍地回过神,他不加狡辩,看似讨好地去搂“阿妈”脖子,实则是想借着要抱抱的动作,直接把这茬蒙混过去。
他蒙混的挺没技巧,偏偏谈容还没法不吃这套。
战场犹在,战火未消,两人的血液都还热着。
这一抱就像擂响了第二面战鼓,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即发之际,勇于抗主的筠筠再度出击,创下一天连喵三声的最高记录。
竹言蹊顿时抱不下去了,哈哈哈地笑了一阵,两手托住筠筠的小脸,安抚道:“没事的筠筠,我们在闹着玩儿呢,没有打架。你别紧张,自己先去玩一会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