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哥没太在意纸条上的粉末,他却认得那是什么!
是毒先生的独门手段,毒先生,知道了他杀孙云芳的事儿?他怎么知道的?莫非以前一直小看了他?那么,毒先生来了,刘阿军是不是也与他同仇敌忾地过来搀和了?
小黑哥,竟然被那个阴险到极点的毒怪物写张字条引走了?
他上辈子被致昏雾气弹迷得昏晕无力,他回想起来,一直都怀疑那是毒先生的杰作!
内气,不是万能的!
“妈的,这混蛋傻啊!一看就有陷阱,还去!还去……干!”
他脑门儿懵了一下,继而怒得面色涨红,胸腔起起伏伏,手都直打哆嗦,低吼出声来,声音都变腔了,哪还有往日里的温雅宁和?他自己临死都没这么急过!
他本就在郑毅和吴正星身上耗费内气无数,近乎告罄的精气神,让他累得只能强打精神,刚才又被邪气冰丸的爆发震得不轻,眼下再受这个打击,竟真的两眼发黑!
他身体踉跄了一下,跌坐到沙发上,心头突突地乱跳,双耳嗡嗡地乱想。
亏得木先生狡诈,写字时换了笔迹,让他猜测最多是刘阿军和毒先生联手,否则被他看出来除了毒先生,还有木老怪,两只怪物联手设下阴毒陷阱要杀人,小黑哥如何能抵挡得住?那时,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关心则乱,就算只有一个毒先生,当年他身受致昏雾气的无力绝望感,放在可能会有同样遭遇的小黑哥身上,也足够他担心惶急的了!
他晃晃有些昏晕的脑袋,苍白着脸蒙头蒙脑就往外冲,他忽然感觉着——要是,小黑哥当真发生点意外,他一个人再活下去,真没什么意思了。
冲了两步,又赶回来,翻找垃圾箱,试图把碎纸屑片凑出完整字迹,但小黑哥把它撕得太烂,根本无法拼凑,否则还不知要拼凑到何年何月,他急得直爆粗口:“欠日的王八蛋!”
他本能地以保护者自居,却没想,他这个疲乏状态,内气近乎于无,面对真正的高手,自保之力都没有,就算真的冲到小黑哥身边,又能怎么保护他?还不是平白添累赘吗?
但情感如此,人心的天平上,此时此刻,理智又值几两重?
***
万事有得必有失,小黑哥和陆宇专注于内气功法,便没有精力去研究繁复耗时的毒功;而毒先生将半辈子时间都花费在研究毒物上,也就不可能拥有小黑哥那般高明的感知和身法。
三天前,毒先生来到X市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
跟踪他的人,正是逃难逃得有家不敢回,至今不知老父老母和幼子是否平安的刘阿军。
刘阿军这阵子过得犹如过街老鼠,狼狈得简直成了要饭的。
而他恨恨不已地算来算去,感觉有能力陷害他,并且同样深藏野心为了“争权争宠”而有足够理由陷害他的人,只有这个被孙云芳勾搭上的胖男人——“毒先生”。
他是因手段太狠,误伤了上司而半途退下来的武警,能保护孙云芳多年,可不仅仅因为体格雄壮,性能力凶猛,更有强悍的杀伤力和侦查以及反侦察能力作保证。
然而他却知道这个隐姓埋名,对外自称“毒先生”的胖男人有多大能耐,他的实力只怕还不够看的,所以他尽管杀机无尽,一张刀疤脸都阴沉得狰狞,却只敢远远跟踪,打算伺机而动,不敢轻易冒头。
再后来他突然不经意间发现,这毒先生竟然与郑家客卿木先生有勾结!
他惊疑不定,越发小心不敢冒头了——在他看来,木先生那老怪太了得,像他这种人,体魄再怎么雄健,也不过像是纸叠气儿鼓的皮球,木老怪一砸,他保准破烂。
——妈的,憋屈!
他郁郁沉沉,闷得胸中烦躁发狂,连日来被打压无法发泄,他当真快要憋怒而死了!
于是,当陆宇突然找上他时,他心底一动,杀机汹涌爆发。
柿子要挑软的捏,像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白脸,既然是孙云芳曾经想杀的人,那么,他虐杀了,一是发泄,二来也算是报答了孙云芳对他的情怀一片!这小白脸是个同性恋,那么,草,长得的确够俊、够气派、够气质,老子干他一场也是赶赶潮流,尝尝滋味!
他郁闷憋在心里,也不无想放纵一回的冲动。
但他习惯性地保持着当武警时的镇定,而且,他要杀人,总会面无表情,一点狰狞阴毒都不露,仿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机,把他自己的表情都冰住,看去太冷,冷得刻板,如刚硬的石头雕刻。
一如陆宇上辈子死在他手时,他那般冷硬的面无表情。
……
这是X市的僻静郊区,一幢类似洪西洋窝藏SM玩伴的独立别墅的院落。
像刘阿军这种人,狡兔三窟,早就预备好了秘密落脚点,X市这种他经常来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他的暗藏狗窝。但他的这些窝点,陆宇上辈子就知道,现在熟门熟路地找来,果然一找一个准。
之前陆宇冲出自己的小别墅,赶到这里不远处停车,硬撑着精神头在墙外靠着,偷偷听了半晌,才勉力翻进去,一进去,正看到刚从别墅里走进院子,精赤着雄健身体,要扯着水管发泄般往身上冲凉水澡的刘阿军。
就在刘阿军看到他惊愣一瞬,继而杀机念头一闪而过时,他却心头一慌。
——刘阿军还活着?而且还活得这么逍遥自在……毒先生呢?没和他一起?小黑不在这里,他去了哪儿?
他面色沉沉,来不及多想,眼见刘阿军二话不说就要拽着水管当做钢鞭缠他,他提起残余体内的微薄内气,闪身避开,同时顺手从腰带扣上捻起金针,往刘阿军心口便甩!
他是要直接杀人,亦是惶急憋怒无处发泄地低吼:“死!”
先前他和小黑哥留着刘阿军没杀,只是要让刘阿军时不时蹦出来继续替他们背黑锅罢了,现在他记挂着小黑哥,哪还有心思计较刘阿军活是不活?自然是怎么省时间怎么来!
所以,灭杀!
但他内气微弱到近乎于无,人只疲乏强撑罢了,憋怒焦灼之下,出手时动作过猛,实际上力道不稳亦不足,闪身时竟晃得自己一个踉跄。
而刘阿军却是力道刚猛,他是要用软水管缠住陆宇行淫邪泄欲的发泄之事,最后再畅快杀之,哪管陆宇会不会受伤?
并且他历经凶杀之事,为人也足够机警,在陆宇轻松翻过高墙进来时,他便有些戒备,此时虽然不知陆宇那么快的甩手是做什么,但也挥着软水管急急地侧身一躲,巧之又巧地避开心口,让金针深深地扎入臂膀鼓鼓的肱二头肌上。
他臂膀微微一痛,眼角余光一扫,登时惊得不轻,如临大敌地变了脸色——会甩针?
——要是死在这小白脸细针下,老子可真就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他面色剧变,不敢稍停,见陆宇闪身侧退,不仅躲开了软水管,更拉大了与他的距离,他生怕陆宇再甩金针刺他心脏,急忙跳跃着用软水管往陆宇身上追打抽缠,也不顾自己赤身裸体地把两腿之间甩得难看,只自把动作做得越发凶悍有力。
退避躲闪,刚才失手已经是不该,接下来哪怕没有内气,要甩针杀这刘阿军,三针不成,五针八针十针还不行吗?
但他却行动踉跄起来,金针也有些甩不出去,只能勉力后退躲闪眼花缭乱的软水管。
因为随着内气再减弱一分,仿佛又印证了那句老话——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体内无力克制邪气冰丸,竟让那阴邪气息再次爆发。
那邪气竟趁机与他打起了游击战!
他痛得身体简直抽搐,几次被刘阿军用软水管“砰砰”砸到身上,更加重了彻骨的疼,险些没被缠住。
——干!龙游浅滩遭鱼戏,刘阿军,老子哪怕没了内气,也不是你能再次杀得了的!
他被彻底激起了暴虐,眼底隐约血红,竟硬生生忍受住阴邪气息在体内扩散,并往身体首脑部位冲袭而引发的剧痛和冰寒,一点点往后退。
原来他竟是在示敌以弱,就在刘阿军以为自己将要得手时,他突然攒起全身力量,把三枚金针往刘阿军几处大穴直甩!
死穴周围都是要害,不死也要受制,看你突如其来之下怎么躲掉三枚金针!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郑毅得知陆宇是去医院救治吴胜建的儿子时,并不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里,陆宇就是这样强势的人,本能的以保护者自居,把任何对他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好的人,都视作自己羽翼之下的一员,在自身没有生命危险的大前提下,能帮就帮。
但他千算万算,哪怕设想了陆宇得知小黑哥身陷险地的可能,也没算到陆宇身体内竟有邪气,更没算到陆宇竟会因小黑哥身陷危机而狂躁,而暴怒,而消泯理智!
即便陆宇这辈子没和他在一起,本不会引起木先生的注意,对木先生并未怀疑,但是经此事变,以陆宇的精明,难道不会怀疑到他身上?难道不应该冲过来质问他?
他得知消息时懵了一下,陆宇不应该这样啊,陆宇即便自己中枪,即将身死,也是理智温雅而从容的;陆宇即便以前救他,身陷危难,也是冷酷机警而谨慎的……
可是,现在的陆宇,竟真的会因小黑哥而冲动,冲动得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