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话,纯亲王可想看着皇上就这样被大将军牵着鼻子走,一辈子?”陆基很直白的开场道。他有理由相信,虽然国师一系和大将军的同盟是真的,但纯亲王和真亲王对闻欣的回护也是真的,他们肯定不会想看着闻欣被大将军……咳,酱酱又酿酿。
右之沉下脸,他知道陆基说的是对的,一句话就秒杀了他,但:“你就能保证你不会让哥哥一辈子被你牵着走?”与其相信这个不可靠的陆基,他更倾向于不会伤害闻欣的司徒。
“陆基不才,但知道本分,我是臣,只是臣。”陆基翩翩风度。
右之眯眼,心里衡量着陆基的话。陆基的调调倒是和皇后很像,想要培养闻欣成才,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也就是陆基能够这么快接近闻欣的原因所在,皇后没有出手,她在观望。
说起皇后,右之在内心嗤笑了一声,老二生前有句话说的太对了,司徒音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短视了些,看似无坚不摧,但有闻欣这一个人尽皆知的致命缺点,就足够打垮她了。她对于闻欣小心翼翼的过度保护,就是最容易下手的环节。
皇后这三年来的坚持,完全可以说是作茧自缚。
她想要闻欣成才,她想要尊定闻欣帝王的尊严,所以身为皇后的她就绝对不能插手朝政,不能给闻欣留下话柄和漏洞,而且,她也清楚,一旦她插手,待她将朝政全部调理好的时候,再想要还给闻欣就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管好后宫,限制太后、妃子们借着身份便利插手朝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那个手握军权的好弟弟在朝堂上步步吞噬,反将一军。
这二年,看着皇后大将军内斗,右之表示,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娱乐了。
朝廷上的格局之所以在三年内还是错综复杂的,很大程度上是托了这对姐弟内斗的福,刚巧给了别的势力空子可钻——悌亲王、国师、长公主、肃政台中丞楚宽、禁军十二卫,以及先帝诸皇子旧部,好不热闹啊。
因为势力太多,敌我未明,所有人都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互相对持,等待着改变格局的那个微妙时刻。
再看陆基,右之慢慢的眯起了眼睛,谁能想到呢,就在胶着的时候,半路却杀出来个陆士衡,先太傅……之子?而闻欣好像也有所觉悟……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啊。想必皇后也在考量陆基,刚好她怀孕了,为她增加了不少筹码,但这也能算的上一个让各方势力动起来的微妙讯号,她时间不多了。
左之和右之对于闻欣能不能当皇帝,又或者是能不能坐稳皇位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因为即便闻欣不当皇帝,他们也有本事让闻欣活的比皇帝更舒坦。
最重要的是,闻欣本身就没有想要当皇帝的欲望,他们不想闻欣勉强。
而国师一系之所以和大将军联手,那就完全是出自国师自己的考虑了,即便所有人都不这么想,但……右之和左之还真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的师父离境对他兄弟二人言听计从,反过来还差不多,倒不是处于什么对于师父的尊重,而是实力说明了一切。
现如今看来,闻欣好像有些想要当好这个皇帝了,右之的态度也就随之变了。所以在最后,他选择被陆基说服,而不是杀了陆基。
27、第五周目(十一) ...
婆媳大战,一触即发,闻小欣,你做好准备站哪边了吗?
建平三年的太后寿辰,注定要随着闻欣的重生回来,而变得一波三折。
最先改变的就是太后突然不满意了一直帮她举办寿辰的内廷衙门,准备的说太后不满的是内廷总管皇后司徒音。
内廷衙门是自大启立朝以来就服务于皇族的特殊机构,大到承办皇族成员的婚丧嫁娶,管理天子私库,小到太监宫女的人事,一切用度所需,都是他们的活计。内廷总管是由皇后担任,而是不是一贯思维里的太监。
这是大启始皇帝定下的规矩,他吸取了前朝毁灭的直接原因——宦官为患,严令禁止宫人—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拥有太高的权利,所以整个内廷的事物也就只能交给皇后。
女人又如何?总比去了势的东西要有良心!闻氏最开始的皇帝如是说。
皇后不随意过问朝政,但她也不是摆设。她就像是一个大家族里的女主人,掌握着整个皇族成员的兴衰荣辱。所以说,皇族成员甚至还不如外臣更敢得罪皇后,因为皇后掌握着所有皇室成员的生死命运。
这也就要求了闻氏对于历任皇后人选的挑选要再细致不过,每一个能够当上大启皇后的女人那都真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从众位高门贵女中冲杀出来,虽不真的是血染石榴裙,但那也是万中无一的极优秀人物。从出身到个人能力,品性以及对皇上的忠心程度,都要过硬,是一个真正举足若轻的国母角色。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了,当年能够把先皇后弄死的现太后有多牛X的宫斗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当妃子时虽然还能活着,却也没有办法再利用那样的宫斗能力混好了。在后宫中,杀了皇后无异于弑君,能让她留有妃位品级活着,已是不易。
而唯一能够牵制住皇后的,大概就是太后了。
现如今,太后以皇后有孕,她不想累到未来皇孙为名义,希望闻欣能够让她喜欢的大儿子悌亲王来承办她的寿辰,她绝对会称心如镜,绝无怨言。
皇后听后,摔了自己手中的中宫笺表,对着松鹤宫的方向心想,哼,难道你以为我就真的很想给你办寿辰吗?如果是忌日,那倒还差不多。不过是靠着下作手段为祸后宫的女人,真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即便换上红妆,皇后本心里其实还是那个很爷们的学士府长子,对敌人的耐心有限。
皇后在心里盘算着,看来她是要想个办法间隙一下闻欣和他这个娘之间的关系了。以前是考虑到闻欣对太后的感情而不敢动手,但现如今……既然太后先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去,告诉皇上,说本宫自觉身体有恙,无法尽心为太后办事,恐太后心生不满,故请皇上另派人主持太后寿辰。记住了,不要说本宫已经提前知道了太后要换人的消息。如果皇上选的人选有问题,就打住他,请他来青桐宫一叙,如果没问题,就顺其自然。你知道该怎么做。”皇后吩咐着身边最得用的人,不是赵慎行那个太监,而是陪嫁进宫的宫女。
皇后在心中冷笑,以闻欣的性格,肯定会以为是我全心为太后着想,而太后咄咄逼人,即便闻欣不说什么,心里也会记下这一笔,量变引起质变,我亲爱的婆婆啊,我等着看你像武帝之妻、中兴帝祖母那样被软禁于松鹤宫的那天!
闻欣也果如皇后所料,看着两宫截然相反的态度而心中郁卒,甚至是比皇后所预料的还要严重一些。因为他心中还有苏姬的那句刺,太后诸多刁难皇后,你却好似全然不知。
闻欣是知道的,他娘对于皇后这个位置有着天然的敌意,大概是她一辈子都没能当上皇后的缘故吧,她自然而然的厌恶着那个位置上的任何人,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已经本无利益之争的儿媳。这事是太后做的太过分,而且,明明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这一出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就是没有吃那颗糖嘛,至于变化如此之大吗?不仅没有了皇后的养生汤,连寿宴的承办人都要变。
不过,悌亲王也就悌亲王吧,他加进来,但这也不是说不让皇后管了,不是吗?闻欣想到,皇后还是主管,只是未免她辛劳,找来悌亲王帮忙而已。顺便的,闻欣也把陆基给加塞儿进了承办寿宴的决策队伍里,而且陆基是以代表闻欣的名义去的。
在太后那里,闻欣的原话就是撒个娇说:“儿子也想献孝心嘛,皇后是皇后的,悌亲王是悌亲王。”
太后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自然妥协的很顺当。
送陆基插手寿宴的完全就是在镀金,替皇上献孝心,顺便跟着悌亲王和皇后学习,如无意外,出来之后他就可以转入礼部当侍郎了,三品官。以此为跳板,可以平调入别的部门当侍郎。待资历熬够了,他就会成为尚书、入阁大学士,最后甚至是丞相。
这是一条看似康庄大路的光明未来,成为了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令陆基同志激动的整整三天没有睡觉,真跟打了鸡血似的,发誓一定要干好,不让自己搞砸。
与陆基的事事顺遂相反,右之那边的调查则陷入了泥沼,他气的摔了好几天东西。
“没事啦,你慢慢来,我又没有催你,也没有怪你。”闻欣真的不知道右之的戾气是从哪里来的,他这个迫切需要把苏姬搞定的人都没有怎么样,反而是右之一副丢脸丢大了的样子,恨不能喷火。
右之气鼓鼓的坐在一边,他当然生气了,再有一段日子,司徒律就要回来了,不论现在他哥哥如何改变,司徒律一回来哥哥肯定就又要依赖回那个家伙了,他绝对不会想看到在那时他还没有查出来事情始末,然后哥哥笑着说要不让阿律来试试吧?阿律你妹!虽然是结盟,但双子一直对司徒律没什么好感,他们其实更加亲近皇后一些。
闻欣是幸福又不幸的,幸福自然是因为即便他被很多人算计,但他身边总还是有真心为他之人,他的不幸则是因为那些真心为他之人不仅不能齐心协力保护他,反而还互相拆台,内斗了很久。
备注:这里的内斗不是两个敌对方,而是N个,大乱斗。
“你为什么笃定那个陆基和苏姬是兄妹呢?”右之就想不明白了,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兄妹,他想他的调查早就已经截稿完成了,但就是因为这对匪夷所思的兄妹关系,使得调查陷入僵局,让苏姬喜欢的人变得扑朔迷离。
闻欣被右之问的一愣,因为在我死之前苏姬告诉我的啊,难道不是吗?苏姬总不会去骗一个死人吧?
“阿律!”闻欣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司徒律的身影。
【即便忠心如大将军者,你也可以不顾他的以死相逼,力保下你狼子野心的亲兄长。】
【闻欣最后一眼恍惚的景象里,是苏姬慌乱的起身,以及门外出现了好像是大将军的剪影。】
【谁知那昏君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也就只有司徒大将军了吧,我真为他不值,那么忠心的追随一个笨蛋。】
事不过三,闻欣实在是很难不把司徒律和苏姬联系在一起,否则为什么大将军在她口中会出现这么多次,如果按照正常来看,他们根本就不该有交集。
“大将军?”右之也很惊愕,但他明显和闻欣惊愕的不是一个方向,“如果是大将军的话,那么恭喜你了,哥哥,苏姬肯定是单恋,并且是很单的那种单恋,保佑她不是天天以泪洗面,因为那根本就不值,即便她哭瞎了眼睛,大将军也是绝对不会看他一眼的。”
“为什么?”闻欣诧异道。
“因为大将军已经心有所属。”右之看着闻欣,回答的很是笃定。
“哦……”闻欣后知后觉的惊觉,“!!!阿律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将军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右之很郁卒的看着闻欣。
闻欣一阵扭捏,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阿律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他知道,只是,只是,他们是从小长到大的啊,阿律,阿律要娶亲的话总是要跟他说一声的吧?!对,他们是一家人,阿律是他的小舅子,他觉得身为家长,他有必要知道这个小舅子未来的媳妇是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闻欣问。
“贫道夜观天象……”右之开始闭眼胡诌。
“= =假的我都不忍直视了!”闻欣表示,虽然他从小就不会撒谎,但他还是能够看出明显的谎言的。
“那就闭上眼睛听。”右之承认的毫无心理负担,颇为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