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前国师总说你们兄弟二人身上煞气大重,恐你们为祸苍生……是?”闻欣其实已经觉得他不应该继续问下去的,否则会继续幻灭。
“啊,师父是说我们自控力太差。”左之撇撇嘴表示,“明明在哥哥面前我们自控能力很好的。”
“还真是麻烦啊,那个老不死的。”右之挠挠头,“整天说什么要杀人于无形,杀人杀的有技巧,利用微笑作为武器才是上策,鬼知道怎么做到即便杀了对方也能让对方感激涕零。不爽就杀咯,哪儿那么多废话,装毛啊。”
所以,你们和你们师父之间的区别只是一个很会装,一个不会装,会装的关你们禁闭是因为你们杀人之后不会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正义的角色?!
英雄和小怪兽都杀人,但前者得万人崇敬,后者却造千古唾骂。
闻欣心中某一块最神圣的地方坍塌了,即便嘴上说着国师离境大神棍,但闻欣其实是发自真心的把他当做了爱与仁慈的代名词的,最起码他守约救下了双子。可是,现在在仔细回想起当年那段已经模糊了对话,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当时国师在事后是问了他的,如果救下双子他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尼玛,果然被骗惨了!
在这样的认知颠覆中,闻欣被苏太傅请进了太傅府。
苏太傅年轻时那真的是个风流惊艳的人物,一身白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掷果盈车,出个门能够被全城戒严的人物。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人型毒药的人物,现在就只剩下了白须和抬头纹,不过,也是老年人中的美老年。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表示,他是唯一一个逆了闻欣审美观却依旧很受闻欣待见的人。
当然,现在闻欣明白,他待见苏太傅的原因只能是因为苏太傅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博古通今,门生遍布天下。而不能是因为苏太傅是所有老年人中长的最帅的……
“六殿下、七殿下、八殿下。”苏太傅上前行礼,心中略微诧异,这样的阵容是?
“明人不说暗话,师傅,赶快出城避难吧。”闻欣开场开的十分直白。
“……殿下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那么的,特立独行。”苏太傅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好的形容词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如此这般,这次如此,闻欣骗太傅说他无意中得知了二皇子行迹诡异的动向,以及城中最近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各个皇子的人马都很骚动,“这样下去不好啊,师傅,快走吧,去找阿律,他能够保护你。”
“那么殿下为何不走?”苏太傅笑的老神在在,施施然的样子。
“我不能走。”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苏太傅他拥有剧情早知道,肯定会转危为安,而现在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是闻欣最大的武器,他不会轻易改变与他有关的未来,这样才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他自己。
而且如果轻易改变未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就像是他前面几次轮回那样,根本躲不过既定的命运,要是提前死在去找阿律的路上,那就亏大了。
留在京城,最起码保证了闻欣可以活下去。
事实上,把苏太傅救出城,已经威胁到了闻欣的已知剧情,但他实在是不能坐视苏太傅的死,所以只求能够拼上一拼了。就好像闻欣知道皇后会安然无事,所以他就不会想着要提前让皇后出城。
“那么,老臣也不能走。”苏太傅坚持,“我很欣慰,殿下终于成长起来了,就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可不是一夜之间嘛,闻欣想心里想,而且哪里是一夜之间,是一瞬间。
“我留在这里是有自己的责任。”闻欣觉得他只能这么糊弄一下苏太傅了。
“老臣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老臣有老臣的责任。”苏太傅一把年纪了也十分的坚持,该死的顽固。
“那么,苏姬呢?你就不管你的女儿了?”苏姬是苏太傅的一切。
“……老臣自有安排。”苏太傅说,“本来不想这么早给殿下引荐的,我希望那孩子能够稳扎稳打的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来,但是现在,陆基,出来吧。”
躲在屏幕后面的陆基一身儒生衫,走了出来。
“这是陆基,字士衡,是老臣最后的关门弟子,也是被老臣给予了最多期望的一个,老臣相信他会保护好老臣的女儿。”苏太傅说。
原来,苏姬真的骗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私生子的设定。闻欣想。
然后,闻欣说:“师傅其实根本没有相信我吧?”闻欣也是这次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突然出现,说了这么一堆不着边际的话,一定让人很摸不着头脑,他是好意,可对方也许根本没有领会他的好意,明白事态的严峻,而他又不能真的说清楚。他真太笨了,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劝说办法。
“不!”苏太傅严辞打断了闻欣越想越士气低落的情绪,“老臣对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老臣才会就留在这里,以策万全。”
读书人,应当如竹,可以弯曲,却绝不会被折断,永远坚韧不拔。
“老臣绝对不要做逃跑的懦夫。”苏太傅最后如是说。
36、第六周目(四)
第刺客列传,关于一个爱男扮女装的杀手——呸,你才爱男扮女装!
雪征者,青城人也,以勇力事皇子,善易容,性残忍,与人难处,有妹名曰雪如。
雪征的一生目前来看用这一句话就足够高度概括了。不是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而是有很多关于他的东西不能被文字记录下来的,还有些东西则他觉得毫无意义也不应该被文字记录下来的。
不能被记录下来的,他当然不会说;毫无意义不应该被记录下来的,他也没打算说。(喂!)
雪征目前在华都为四皇子闻桓(huan,三声)经营着一家小倌馆,四皇子自己取的名,饱暖,谓之圣人言饱暖思淫欲之意。真是有辱圣人,雪征如是想。
雪征从小是个孤儿,和妹妹相依为命,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读书,像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那样能够稳坐在窗明几净的学堂里,摇头晃脑的跟着夫子学儒家经典,学道家经书,学法家思想,学墨家感悟。
结果很不幸,这个一心想要被读书人迂腐化的家伙却拿起了长剑匕首,打扰了武林上安静了近五十年的平静时光,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他现在是大启赏金最贵的杀手,也是当世武林上最厉害的高手……之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没有人见过他的脸,而是没有人能够记住他的脸。武林上传说他利用邪术绘制了上百张真人皮的面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次出门都会换一张皮,久到他自己都忘记自己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但当事人雪征可以以他最喜欢的甜点发誓,他这辈子只做杀人越货的正经勾当,从来没有干过扒皮抽筋的变态事迹。
至于易容,其实就是化妆,一个出色的化妆师,只需要通过细节就可以鬼斧神工的改造出一张完全不同的脸。他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自己长什么样,洗掉一脸的妆容后,他每晚在镜子面前都是会和自己赤诚相见的。
很多人都说雪征神秘,谁也从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这其实是因为雪征用他的真面目去见他们了,他们却怎么都无法相信那就是雪征。一个有着少女的身高,少女的面容,少女的柔软的……男性杀手。是个人都会以为那是伪装,没有人相信这样干净透明的人,就是原原本本的他。
但天知道那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好吗?神秘你大爷啊!自己不长眼,怪的了谁?(题外话,所以,真的一直坚信他看到的就是刺客本来面目的闻小欣才是雪征的知音啊!)
“亲爱的哥哥~”雪如一身花蝴蝶的打扮,翩然而至。
“你不能因为你打扮的像个蝴蝶,就真的从窗户里飞进来,好吗?你是以为你有多轻,窗口是木头做的啊魂淡!”雪征暴躁的看着服侍自己的妹妹,他这辈子最大的痛之一,他甚至还不如他亲妹妹雪如高……
雪如一个灵巧的翻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浑然不在意咆哮的雪征,自顾自的化起妆来,声音雌雄莫辩:“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你来干嘛?”雪征用一脸的不耐烦掩饰他心目中对于雪如身高的羡慕嫉妒恨。
雪征一直觉得他和雪如的样子应该换一下,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和雪如都比较像是姐弟,而不是兄妹。
“想你喽~不可以啊?”雪如一面利索的把自己往小倌的方向收拾,一边很随意的开口。
“说实话。”雪征眯起眼睛,最近局势紧张,而很不幸的,他和他妹妹分别隶属于不同的阵营,又或者是他们表面是属于同一阵营的,但自从她妹妹不可自已的疯狂迷恋上某个男人之后,她就有要跳槽的倾向。
“可爱的六皇子殿下要来开启他婚前人生的第一堂课,我奉命来保护他的……贞操安全。”雪如一边描眉,一边回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没有真正成为司徒律的人!”雪征真的是受够了他任性的妹妹。
雪如无辜的眨眨眼:“二皇子的命令。”
雪征一愣:“二皇子给你下了命令,而没有给我?”
“yoooo~屋里好大的酸味,某人生气了啊。”雪如一直都在乐此不疲的挑动着雪征纤细的神经,她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雪征握拳,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无数遍的解释,他不是爱二皇子,而是一种憧憬,一种崇拜,他想要成为二皇子那样的人,那样即便拥有一张比他还像女人的脸却绝对不会让人认错他的爷们性别的人。
“安心吧,喜欢是喜欢,工作是工作,我分得清。”雪如在将自己彻底小倌化了之后从镜子里看着雪征道,“我永远会记得的,我们明面上四皇子的人,暗地里是三皇子的人,实质上却是二皇子的人。真不明白你到底要玩多少层无间道才会觉得够,这么多重身份,真的不会怕记混淆吗?”
“我们是情报贩子,再多的信息也能了熟于心,这是职业素养。”雪征在面对他的职业时绝对是有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和严谨的。杀手和情报贩子,好像天生就是能够融合在一起的。
“对不起,本姑娘从良了,现在专职唱戏。”雪如起身,转了圈,亮了个相。
“那你这是?”雪征表示他根本不信,他妹妹说谎就像是喝凉水一样随意,她嘴里的话连她自己都要掂量着只相信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