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臣想回到过去,回到年少,回到最美的时光里。”司徒律一脸严肃。
闻欣鼓起一张脸:“你耍赖。”
“那就是皇上做不到了?那臣再想一个?”司徒律笑看着闻欣。
闻欣点点头:“必须是一个皇上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那就是一个皇上力所能及的事情。”司徒律满眼的宠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着闻欣能够满足他什么愿望,“请皇上赐大启男子可以通婚。”
“!!!”闻欣一脸的震惊,震惊过后就是连忙的摆手,“这等荒谬之事可不行。”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上可真是要为难臣下呢。”司徒律垂头说。
“可是,可是,这个真的不行的,那就是我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恩,无论是什么,这次都绝对不拒绝了!真的,阿律,你相信我。”闻欣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让男子通婚什么的真的是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外了,可以是可以,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
司徒律抬头,将闻欣一把揽进怀里,狠狠的抱着,在闻欣看不到的地方一脸笑容:“笨蛋,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我只求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那一刻,闻欣的心跳的极其不正常,后来闻欣明白,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动。
只求一个拥抱吗?顺势,闻欣抬手也拥抱住了司徒律,小声说:“阿律很暖和呢。”
“以后就由臣一直陪着皇上过新年吧。”司徒律在闻欣的耳边说。
泪如雨下,闻欣埋头将自己全部的泪水都慎到了司徒律的领子里,他说:“恩,要一直一起过新年。”闻欣其实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
整个洛川殿,一片寂寥。
小小的六皇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永远的陪着他,一直,一直,永不离开。
……
苏太傅看着家里得到的三张“福”字,满意的捻须一笑,挥手招得意门生陆基来看,看看他另外一个稳坐金銮殿的得意门生的大作。
闻欣的这一笔字大概是苏太傅唯一可以拿得出手来向别的弟子炫耀的了。这也是苏太傅一直很纵容闻欣的原因之所在,闻欣虽然在诗词歌赋方面不开窍,但他日积月累从不放弃习字的坚持在苏太傅众多天才弟子中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一笔而下,力透纸背,若脱缰骏马绝尘而去,落笔如云烟,洒脱自然。陛下的字,非十年之功不可得。”陆基是发自真心的赞叹,也是发自真心的不相信这会是在稳坐龙椅上那个中规中矩乖宝宝一样的陛下会有的字。都说什么人什么字,可闻欣却打破了这个认知。他的人和他的字,差距也太大了。
苏太傅老神在在的笑笑:“十年?”
“比十年少?”陆基一算时间,今年圣上十八岁,苏太傅在陛下六岁多开始教陛下学习……
“十五年。”苏太傅答道。
“十五年?!”陆基震惊。那岂不是三岁就开始在练习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陛下在我开始教字时就已经颇具雏形。”苏太傅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在听到这话时震惊的眼神,一如他一开始教上闻欣时那样。
从闻欣有记忆开始,他的人生就是被局限在洛川殿那一方四角天地里,而他本身又不是个跳脱性格,寻常孩子撩猫逗狗、上树下水时,因为身体缘故那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最多也就是坐在那里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一天都在那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呢?无非就是临帖练字而已,大皇子的字。
这种机械式的练习颇为适合闻欣的性格,其实如果有穿越者出现的话,他会发现闻欣在幼儿时代其实是有些自闭症倾向的,而对机械式运动的喜爱就是自闭症儿童最特色的体现。
“那也还是太傅在后面引导的好,能够发现璞玉。”颜回感慨。
陆基和颜回都属于无家的贫寒人士,苏太傅叫陆基这个得意门生来他家过年时,陆基就顺便请示了可不可以带个同样孤苦的朋友,于是,颜回就这样被顺带了。
颜回这个人的性格十分鲜明,爽朗大方,好像在他的口中从未存在过假话和阴霾。
所以在有一说一的颜回来说这种恭维话时,被恭维的人不会反感,反而会觉得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发自肺腑,很是受用。苏太傅也对陆基在交友方面予以了很高的评价,并在心里想着来年时他不介意帮颜回活动一下,给他一个真正适合发挥他才华的天地。
这个一派喜气的新年当然不可能真的处处和谐,先不要说寻常百姓了,哪怕是王侯将相也各有各的烦恼。
被乌云笼罩最深的大概就是长公主府了,同安长公主闻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押对了宝,为什么她现在甚至连闻欣的面都见不上。
看着颇为讽刺的六个“福”字,闻嫖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闻欣这根本就是在暗喻她在诸皇子之乱时的投机行为吧?六个皇子她一个都没有落下的都私下悄悄接触过,本以为是不能把全部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稳妥行为,却不想在新皇眼中是左右摇摆墙头草的行为。
闻嫖想,谁要是以后再跟我什么新皇优柔寡断,太过重感情,本宫第一个插死他!
凄凄凉凉的松鹤宫中,当了半年的皇太后好像终于看清了现实,不是她拒绝见她的小儿子,而是她的小儿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见过她。是,他会死每日会定时派人来请安,但也就是每日定时派人来请安了。从未见过皇上的圣驾亲临,甚至哪怕是稍微涉足松鹤宫所在的西六宫区也为曾听言。
太后摔碎了几乎整个宫里的瓷器,但也还是没能消气,想着,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啊,逼死了自己的大哥,现如今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是逼死吗?
可是怨恨到最后,太后确实老泪纵横,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城北的小院里,一身红衣的雪征面朝皇宫的方向,看着那一片繁花似锦,一语未发。身后黑衣的雪如出现,沉默内敛。
“你有多久没能再接近过那座皇宫,那位陛下了?”雪征问。
“还是从皇上还在病中的时候。”雪如如实回答。
“病中啊,哈哈哈……”雪征止不住的大笑着,甚至笑出了眼角的泪花,“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那位大将军呢。”
看着最后哭睡在这里怀里的闻欣,司徒律想,很快的,我就会为你把全部的障碍扫清,你的身边只有我就够了,我会永远的陪着你,我发誓。司徒律俯身,小心翼翼的吻上闻欣淡粉色的唇瓣,就像是在亲吻他的全世界
54、第六周目(二十二)
以爱之名就可以理直气壮插入别人的婚姻了吗?不,那不是爱,是贱。
新年一过,“人未嫁,身先死”的皇后大丧就算是彻底留在了过去的历史里。而闻欣这个连续经历了父丧、兄丧以及妻丧的倒霉孩子,也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手脚,开始娱乐了。
左传中讲“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
看不懂?没关系,说白了就是皇上一年四季都有名头出去打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苏太傅也开始鼓动着新帝闻欣出去进行围猎了,以示国威。大启以马背得天下,虽然后来这个传统随着大启的长治久安而被慢慢磨的平和了,但历任皇帝中还是没有谁能像闻欣这么体弱,哪怕是一心想要成仙得道的先帝呢,他年轻时也是射到过老虎和黑熊的。
春蒐又作春搜,就是皇帝在春天进行狩猎的学术名称。
闻欣本来是对此没有什么兴趣的,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子,不要说狩猎了,能不能骑稳了马都还在两说之间。可是,经过苏太傅的一番关于皇上狩猎的二三好处讲座后,也就心动了。大启公认的,苏太傅苏斐然有个好口才。
然后,闻欣就颠颠的现学现卖把他从苏太傅那里听来的说法去让司徒律心动了。可惜,人家苏太傅是专业的,他一个业余的,能司徒律心动的绝逼不会是他的口才。
司徒律托腮沉思,言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苏太傅的意思?”
闻欣眨巴眨巴眼睛,歪头表示不理解,他自己的意思和苏太傅的意思有很大区别吗?
司徒律心想,区别大了!要是你的意思,那什么都别说,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排除一切万难,让你玩的痛快,玩的舒心;这要是苏太傅的意思,那就……你懂得。
闻欣最后还是老实交待了:“本来我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二月初二是每年的百戏节,我对戏曲的魁首赛可是很期待的。但是后来又一想,其实打猎也不错啊,弘扬国威,震慑一下周边的小国,还能让你少操心一些边疆的事情,你太累了。”
司徒律听完后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因为闻欣对于自己的关心高兴,一面又因为苏太傅竟然敢鼓动闻欣出去狩猎而生气,他不知道闻欣身体不好吗?万一出了事儿,算谁的?!
不可否认,因为梦里的那一次次死亡,让司徒律变得开始草木皆兵,对闻欣达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保护欲。他现在根本就不敢让闻欣落单,也不放心闻欣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以皇后大丧为由禁了闻欣很多娱乐活动,就怕混进来刺客……
最后,闻欣的狩猎计划终于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泡影,顺便一起成为泡影的还是二月二的百戏节。
“啊~啊~朕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呐。”闻欣一边和司徒律批改奏折,一边好像突发感慨。但事实上,稍微了解点近况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故意说给大将军听呢。
司徒律虽然也知道闻欣这是在耍无赖,但还是搁笔主动咬钩:“皇上为何突发感慨?”
闻欣亮闪闪的一双期待眼神果然看了过来:“阿律~”
司徒律挥挥手,让跟着伺候的人退下,之后示意闻欣继续。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狩猎没了就算了,连百戏节都没有就太凶残了吧,我会无聊死的!”闻欣一脸的严肃正经。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是因为天河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困顿,朝廷要花大笔的银子去赈灾修堤,安置流民,还要给军队拨款扩建军备……如果再狩猎娱乐,先不说钱的问题,民心也难安啊,百戏节理由同上,而这些都免了,还能为你博得明君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这里有这么多的折子需要批复,你一定不会无聊的。”司徒律也回答的一脸严肃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