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时人生的黑,个子高大,两条腿健壮有力,小腿上透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就是……那一层黑糊糊的汗毛啊!唐惜春叹,“唉哟,怪道你不怕冷呢,原来里头穿着皮毛大衣的啊!”说着伸手摸了唐惜时毛葺葺的小腿一把,“先前咱们一道泡温泉时天太黑了,竟没发现你身上这么多毛。”
说着,唐惜春伸出自己的小腿与唐惜时的贴着比较,唐惜时先下口为强,笑话唐惜春,“你那也叫男人的腿?”纤细白晳光润无暇,蜡烛光下似有一层淡淡柔光,唐惜时摸一把,光滑的简直没办法形容,像摸在玉器上一般。
唐惜春点点头,一脸理解道,“我这腿跟熊腿一比,的确是差远了。”怪道喜欢跟熊打架,唐惜春哈哈笑起来,手肘撞着唐惜时笑个没完,说,“惜时,你以后要是饿了,舔。脚丫子一下,就当吃熊掌了。”
唐惜时没好气,“要不要赏你舔一口?”
唐惜春哈哈笑,“我可不吃熊掌。”唐惜春毛手毛脚的去拉唐惜春的衣领,脸凑过去往里头瞧,说,“惜时,你上身是不是也有很多毛啊!”
唐惜时打开唐惜春的手,唐惜春更是笑个没完。
唐惜时直叹气,说,“唐惜春,你这脸皮比以前更厚了。”以前唐惜春虽然是个混帐,不过很好整治,随便一句话就能撩拨的炸毛。现在唐惜春成了个明白人,智慧的增长让这家伙难搞许多啊!
“你再对大哥不敬,我可是要生气的。”
唐惜时不服,“就比我大半个月,算哪门子大哥!”
“屁!人家双生子早出生半刻钟也是有大有小的,我比你大半个月,难道就不算大!快点!叫声大哥听听!真是把你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看唐惜春又要发颠,唐惜时忙不迭的泡好脚,端着盆落荒而逃。
唐惜春得意的哼了哼,他总算抓住了唐惜时一个把柄:哼哼,小梅花儿!小梅花儿!
死唐惜时,忘打听下周湄的底细了。
其实不必唐惜春打听,第二天,唐惜春没去菜园,用过早饭,周湄就找唐惜春去他屋里说话。
周湄的屋子与其他几位弟子一样,布置非常简单,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面靠墙的书架,架上码着垒垒书籍。
周湄指了张椅子给唐惜春坐,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唐惜春。
唐惜春喝两口,问,“周大哥,什么事啊?”看周湄这个样子,不会又要戏弄他吧?
周湄笑的温雅,直入主题,“昨天看你一心一意想要科举,我这里正好有些以前准备科举看的书卷,如今我用不上了,你倒是还能用用,这些书都送给你吧。算是昨天的赔礼。”
唐惜春望着这么多书,不可思议的问,“都送给我?”
“对。”
唐惜春高兴地,“谢谢周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念书不怎么在行,惜时念书很不错,周大哥你是考中探花的人,我借给惜时看,你不会不允吧?”
“送给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周湄笑。
至此时,唐惜春心中对于周湄的那些许小怨气早不知哪儿去了,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好感,他简直就像失忆一般,完全不记得昨天对周湄的种种郁闷了。如今再一看,唉哟,他家二师兄周大哥,不但人好,生的也俊啊,瞧这眉,瞧这眼,瞧这鼻子,瞧这脸,这样的俊美雅致,难怪会给点为探花呢。
名至实归,名至实归。
唐惜春收了一架子书,很虚心的请教周湄,道,“周大哥,你这么年轻就考中探花,有没有什么秘诀啊?”
周湄笑着打趣,“还是想变聪明一些?”
唐惜春做个鬼脸,“看来真要给你们笑几十年了。我就是在文章上不大通,别的上头也不都是笨蛋。你问问皓月,我整理账册就很有一手。可惜现在科举是考文章,要是考算数,说不得我也能去中个探花。”唐惜春在文章科举上的确没有信心,不过,他上辈子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自己有哪些长处哪些短处,他清楚的很。
周湄道,“既如此,何必非要考功名呢?那不是你擅长的事。”
唐惜春挠挠头,道,“也没有一定要考功名,我就是看着青云师父挺神的,想着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周湄一笑,“我七岁开始随师父念书,一直苦读十二年,才能在科举上占得一席之地。惜春,你根基全无,哪怕按照我的进度,十二年算,也要二十七才能考得到功名。
二十七岁能考中功名,不要跟周湄这等妖孽相比,也是相当的牛人了。
唐惜春听周湄这样一说,直接把脸皱成个苦瓜,道,“我哪里有你的资质。再说,念到二十七……”唐惜春直接抖了一下。
周湄笑,“要十几年干不喜欢的事,很可怕,嗯?”
不得不说,当周湄不戏弄人的时候,当他正色与你谈论一个问题时,周湄是个很有压迫力的人。
唐惜春没说话,周湄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读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有装模作样的写些狗屁不通的道德文章,不过,为了功名,不喜欢也要去做。而且,一做十几年。”
“惜春,你可有这样的觉悟?”
这种觉悟让唐惜春打了个寒颤,他上辈子的确吃过许多苦头,但,那些苦头大都是被动的,不得不吃。若是主动的,连续十几年做同一件不喜欢的事,还不一定做得成做不成……
唐惜春毛骨悚然了。
尽管觉悟的心情令唐惜春感到沉重,唐惜春依旧改变了对周湄的看法,他觉着,周湄虽然偶尔恶作剧,不过,绝不失为一个好人。
唐惜春就叫着周湄帮他一起将周湄送他的书连带书架都搬到了唐惜时的屋子里去。搬书搬出一身臭汗,然后两人欢欢喜喜的去泡了温泉。
唐惜春问了周湄许多云贵的事,知道了周湄在成都城有些生意,唐惜春有些惊讶,道,“阿湄,你好不容易考出探花来,怎么又改去经商了?”
“我原就无意功名,说实在的,官场上的人,日日勾心斗角,活得太累。”周湄靠着泉壁,透过水雾温雅一笑,当真有些雾里看花的味道了。唐惜春正在感叹周湄的美貌,就听周湄道,“我想做的事是似陶朱公那般能携美泛舟西湖,富甲一方。若是再能看看天下美景,就再好不过了。”
“那你当初干嘛还要苦读去科举?”
周湄道,“功名是最好的通行证,有功名,同各路人打交道会方便许多。虽然我不鄙薄商贾,这世上却有很多人瞧不起商贾。”
唐惜春颇有些知音之感,道,“我脾气也不大适合做官,我想考功名,是觉着有个功名以后生活容易些。不过,我念书资质差些,不大能考得出来也就是了。”
周湄一笑,并未安慰唐惜春半个字。
到下午周湄就下山去了。唐惜春对唐惜时道,“阿湄为人很不错啊。”
短短一天,就熟悉到改口叫阿湄了,唐惜时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唐惜春才好。唐惜时问,“我屋子里的书是二师兄的吧?”
“嗯,阿湄送我的,我又不看,就搁你屋了。”唐惜春极是大方。
“搬过来做什么?我要看直接就过去看了。”唐惜时感叹,他家二师兄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弄一批他随时可以看的书,就叫把唐惜春给收买了。
唐惜春真是……
唐惜春并不这样看,他道,“你自己可以随便过去看是一回事,阿湄把他的书送给我是一回事。上头有许多阿湄写的字,可见他当时读的多用心。”
“虽说阿湄一直说自己不喜欢读这些书,不过,这也是他用心念过的。不会随便就给谁,我这也是借你看的。”唐惜春正感念周湄的好处,余光扫到唐惜时一脸感叹,唐惜春笑,“以前你一直说阿湄的好话,我还不信,看来他真是不错啊。”
“是,二师兄本来就不错。”唐惜时心道:尤其他家二师兄收买人心的手段,更是不错。只要看唐惜春就明白了。
唐惜春是个啰嗦的家伙,又憋不住话,于是,唐惜时不得不被迫的灌了两耳朵他家二师兄如何德智体美劳仁义礼智信俱全的好话。唐惜时烦的两耳冒油,忍不住道,“惜春,我连洗脚水都帮你打,怎么也没看到你说我一句好?二师兄不就送了你一架子书么?他就成天下第一大好人了?”
唐惜春说的口干舌燥,听唐惜时有问,唐惜春想都没想便道,“我们是兄弟,你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我对你不好?怎么还吃起醋来了?唐惜时,你真是越来越小心眼儿了。”
无奈的摇摇头,唐惜春搁下茶杯,拍拍唐惜时的肩,道,“快吃饭了,走,吃饭去。”
唐惜春先一步迈出房门,此时,秋阳已然西下,只余晚霞满天给唐惜春白晳的脸颊镀上一层灿烂的光华。唐惜时仿佛头一遭认识这个人,原来唐惜春是这样想的:我们是兄弟……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唐惜时望着唐惜春:是啊,我们是兄弟。
第23章 惜春的志向
自从周湄走后,唐惜春有些呆,时常一人出神,在菜园子里一坐就忘了时间,导致唐惜时或皓月经常来找他回观吃饭,免得唐惜春误了饭时挨饿。
唐惜时心下奇怪,想着是不是周湄那神棍喂唐惜春吃什么药了?待他问唐惜春吧,唐惜春摆摆手不说话,装B的模样就甭提了。见唐惜春如此,唐惜时索性不再多问,反正唐惜春又不是小孩子,而且,就唐惜春的性子,此人十分存不住事儿,待得憋不住了,自然会主动同他讲。
不想,这回唐惜春倒真古怪起来,啥都没同他说,不过,唐惜春古怪几日后,便恢复了正常。
经过唐惜时的仔细观察,唐惜春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不再每日手不离卷的念四书五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