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湛百感交集,正想说点鼓舞人心的就职感言,就被云雾衣等人匆匆忙忙地移到室内探讨百姓安置问题,腾云帝国迁都问题,朝臣任命问题——云牧皇离宫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亲信大臣,天都大乱的时候,又有一部分大臣失踪,到现在,跟着他们出来的不到十分之一,人手捉襟见肘。
战湛听着蓝太章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茫然地抿着嘴巴。不是他不想加入话题,而是根本插不进去。幸好云雾衣帮忙兜着,会议总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傍晚用膳的时候,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临时朝廷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架构。原丞相是司徒勤勤和司徒奋的父亲司徒周,但战湛等人到天都之后一直没有见到他,只能由差不多到了退休年龄的蓝太章顶上。吏、礼、户、刑、工、兵六部之中只有工部尚书蓝巍和刑部侍郎常演还在,吏、礼跑出来两个小官,户、兵一个都没有。经过商议,暂定战不败兼任兵部尚书,加封佐王,卫兴出任礼部侍郎,卫隆出任吏部侍郎,蓝隽远出任户部侍郎,主持其他四部事务。另外,一号领禁卫军统领衔,二号领禁卫军副统领衔,保护战湛的安全。阿猛和法拉利被封为帝国御兽,守护帝国。
虽说是暂时的,但众人都知道,日后即使有所调动,大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各方都算满意。宁秋水身为皇商,不能加官,却也跟着进爵,拿了伯爵的封号,只是私下里付出的钱财自然不消说。
天都被怪虫占领,帝国首都需要另觅他处,众人挑来拣去半天,选中了离天都不远的崇云城。一来减少随迁百姓的奔波之苦,二来崇云城是仅次于天都的大城,建为帝都之后不需要大兴土木整改。历代皇帝在那里有行宫,修葺修葺便能使用。
会议一直谈到深夜。
云雾衣见战湛不吃不喝,心中担忧,特意下厨煮了碗面过去。此时,战湛正与寒非邪等人召开白梦山内部会议。比起政治民生会议,这种军事战略会议显然更合战湛之意。
他听着朱晚分析麒麟世家的形势,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那,青纹世家是寒霸的外公家,他们又扣留了齐昂轩,也算是麒麟世纪的对头。再加上寒家,我觉得这次我们胜算很大。”战湛摩拳擦掌十分激动。
朱晚惊愕道:“难道你打算去?”
战湛更惊愕道:“难道你没打算让我去?”
“可你已经是……”朱晚双手往地上按了按,做了个叩拜的动作,“你的公主和朝臣不会放人吧?”
战湛道:“我是白梦山的一员,白梦山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云雾衣的面正巧这个时候送到。
朱晚旁敲侧击道:“新皇继任是大事,不知各州府会有什么动静。”
云雾衣道:“这倒不必担心。不败已经修书给各地守军,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
公主娘果然霸气!典型的老子手里有军队,谁都不用怕。
战湛默默地竖起拇指。
“迁都之后,卫兴会安排各州府的官员依次前来述职。他们见过宝贝之后,定然会接受这个事实。”云雾衣对战湛信心十足。
战湛几乎可以想象那些官员述职时,云雾衣和战不败一人手里捧着金子,一人手里捏着刀子,在他背后威逼利诱地盯着那些官员的情景。
“吃面吧,面都凉了。”云雾衣见战湛只发呆,不吃东西,不由将面往他面前送了送。
“谢谢娘。”战湛犹豫着拿起筷子,眼睛看向寒非邪和朱晚求助。虽然他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可是底子里到底不是人类,能不能吃面也未可知。要是吃了面之后立刻变回魂体,恐怕会吓到云雾衣。
朱晚站起来,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悄悄地挡在云雾衣和战湛中间,低声道:“其实,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主能否答应。”
云雾衣不疑有他,侧头问道:“何事?”
寒非邪趁机一个闪身到战湛身边,三两下将面簌簌地吃完。
“就是请战湛与我们一道对付麒麟世家的事。”朱晚听到寒非邪坐回自己的位置,故意磨了下椅子脚,立刻站直身体道,“当然,这件事主要看战湛的意思。”
云雾衣看向战湛。
战湛左手拿着筷子,右手擦嘴,做出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你要去麒麟世家?”她面色凝重。
战湛道:“我是白梦山的一员……”
“如果你一定要去……”云雾衣道,“生了孩子再去。”
战湛:“……”
“腾云帝国几经劫难,已经经不起更大的动荡了。”云牧皇生死不明,战雷复活无望,皇室男丁只剩下战湛一人。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腾云帝国没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立刻会陷入帝位之争。
战湛感受到寒非邪冰冷的目光,尴尬地吞了口口水。
云雾衣道:“阿静不知道在哪里,不如先封孔妍姿为妃。皇后人选以后可以再定。”
战湛半晌才憋出一句道:“娘说的不错,帝国刚经历大难,百废待兴,我看选后封妃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你上次说的话,娘没有听明白,你可以再说一次吗?”云雾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战湛全然忘记了,“哪一句?”
“你要我将儿媳妇当儿子看待,而不是女儿。”
战湛顿感口干舌燥,舌头慢慢地舔着嘴唇,眼睛求助般地看向朱晚。
朱晚瞥了眼寒非邪,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解围道:“看帝国今日,联想帝国未来,必然充满了荆棘。我看战湛未来的妻子必须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强者!他的意思大概是不希望公主太过小瞧她了。”
“是吗?”云雾衣绝不是能够随意被糊弄的人,如果真相如此简单,回答的人就不会是朱晚而是战湛自己了。他越是说不出来就越说明这里内有乾坤。
但她很懂得见好就收,既然战湛没打算说明白,就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到铁板钉钉的程度,她也不想逼得太紧。
次日清晨,发了一夜呆的战湛听到外头有动静,推开窗户一看,寒非愚正带着蓝月眉打算坐马车离开,立刻大声打招呼道:“嗨!大清早出去晨练啊?”
“嘘!”寒非愚没看清楚来人就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嘘嘘?”战湛装傻道,“我不想嘘嘘啊!”
寒非愚看到他,知道今天自己偷走计划多半要泡汤,却仍不甘心,跳上马车抓起缰绳就打算跑。哪知马被抽了两鞭子,不但不动,反而对着街道跪了下来。
街道那一头,法拉利和阿猛悠悠然地散步回来。
“凉!早!”法拉利看也不看马车,开心地朝战湛打招呼。
战湛从上面跳下来,紧张地插|入阿猛和法拉利中间,“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为什么一晚上没有回来?”
法拉利道:“早丧才粗去的,去散步。”
“孤男寡女散什么步?!”战湛把法拉利看做自己年幼无知的傻女儿,而阿猛显然就是那个心机深沉专门诱拐无知少女的坏男人!
法拉利道:“现在,蓝人和蓝人才不安全吧?”
……
战湛道:“男人和男人你起码还能争取一下上面的位置啊!”
法拉利“哦”了一声,对着他身后道:“原来凉四这个想法。爹,你看呢?”
寒非邪道:“精神可嘉。”
战湛:“……”
由于他们的声音,清晨终于热闹起来,其他人纷纷出来打招呼——跪地呼万岁。
战湛晕乎乎地,被簇拥着回客栈用膳,吃着吃着就说起接下来的行程问题。蓝太章等人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战湛和他们一起去崇云城,但战湛一心跟着寒非邪,不断地否定。
蓝太章最后忍不住道:“陛下!国事为重啊!”
战湛道:“麒麟世家一日不除,国将永无宁日啊!”
“有寒山主在,陛下当可放心。”
“我要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