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真生气了。
萧末不一定打不过李堂,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不想跟李堂打架——毫无意义不说,这会儿两个孩子也还在屋子里面睡觉,外面动静太大,会吵着他们……思及此,男人的目光柔软下来,他抓住李堂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淡淡地说:“我开个玩笑而已。”
李堂没有挣开萧末,但是他的目光,也始终仿佛刀子一般刮在萧末的脸上。
良久。
李堂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哪怕我在这里把你关上一辈子,你也还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
此时此刻,年轻人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沙发上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的黑发男人,他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对方还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臂,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回答。”
时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这才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身边这个年轻的、脾气也不怎么好的漂亮年轻人,只是这一眼,就让李堂整个人安静了下来,深褐色的瞳眸之中沾染上了复杂的情绪,最开始是失望,紧接着是愤怒,最后又变成了其他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最后,李堂得到了他大概早已在预料之中的答案。
萧末说,是。
……
接下来的一整天——整个房子都处于某种诡异的低气压中,就连孩子似乎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虽然李堂和小童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今天的小童比较喜欢赖在萧末身边,而且特别安静地自己看自己的童话书,写作业,只是偶尔有遇见不懂的题目,才会回头拽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黑发男人的袖子,小声地问他。
李堂抱着糖糖坐在沙发上,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跟萧末坐在那张长沙发上,而是选择跑到了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窝着,垂着眼,看着自己儿子睡得红润红润的脸发呆——只不过在萧末低头教小童写作业的时候,男人都能感觉到一束能烧死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等他重新直起腰的一瞬间,那目光又立刻消失了。
一来二去,萧末被搞得莫名其妙,最后几乎怀疑那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错觉。
糖糖今天也特别安静,几乎没怎么哭过,就好像他也知道自己的老爸心情不怎么美丽一样。
整个下午,李堂都没怎么搭理萧末,哪怕是男人主动凑过去跟他说话,得到的回答要么就是“恩”,要么就是“哦”,最长的那一次回答是“呵呵”,更多的情况下,是萧末跟李堂说了什么,而后者却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用那种能吃人的阴沉目光盯着他。
盯到萧末意识到自己在自讨没趣地转移话题为止。
萧末自然不是那种“欠哦欠呵呵”的人,所以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决定放弃人为治疗,让时间来治愈一切(……)。
当天晚上,李堂出了一趟门。
萧末不知道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餐,但是在蹲在米桶前面准备要煮饭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多舀了半杯米。
最后的结果是萧末的饭果然煮多了。
小童吃晚饭之后就进了屋,大概是以前闲人张也经常晚上不在家的缘故,小姑娘很听话,写作业然后洗澡睡觉这些事情都不用人催促,萧末只需要给糖糖弄一瓶牛奶,然后进行耐心投喂,在糖糖睡着之后,剩下的时间萧末就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男人觉得他并不是在等李堂回答,他只是不想睡。
并且男人决定在他想要睡觉之前,如果李堂能提前回来,他就跟那个年轻人好好谈谈——他知道今天李堂一整天都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也完全知道自己说的话听上去大概十分冷酷无情外加无理取闹,但是萧末想说的是,其实他可以说很多好听的话来骗李堂,哄他开心,甚至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年轻人放松警惕让他出去找萧家兄弟。
不过他没有。
其实他只是不想骗他。
而且,他萧末上了年纪,老人家向来都是善变又很好哄的人,今天他的回答是这样的,说不定明天早上天一亮,同样的问题就会有不同的回答了——虽然萧末觉得这个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毕竟他不真的像是萧炎说的那样没节操……但是并不是说,这就完全没有可能。
“总之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嘛。”萧末抓着遥控器,跟正忙着热热闹闹地播放综艺节目的电视机先生说,“恩,忘年交啊。”
男人话一刚落,就听见了门外传开电子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
萧末扔开遥控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当他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同一时间,他听感觉到一个黑色的块状物体从门口处飞快地冲着他的脸的方向砸了过来——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一把抓住那玩意,然后定眼一眼,才发现手中抓着的是一个手机,并且还是通话状态中的手机,电话的那头,一个萧末不熟悉的声音在扯着嗓子嘶吼——
“老大现在要怎么办?现在祁哥那边要我们给个交代啊——老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