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她这是不想活了吧?好,她成全她,她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德妃在心中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在颤抖的,那种仿佛能把这句话咬出血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朱红色的宫墙在夜色下被涂抹上了一丝肃杀的血腥味,露出了它恐怖的一面。
后来在那些看不见的阴暗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胤祚其实是不太清楚的,毕竟他现在还“小”,有什么事康熙、德妃他们也都不会和他说,他们对他的期许不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而已。
胤祚知道的只有结果,“病”了些年头的佟佳氏终于在承乾宫病逝了,以妃礼匆匆下葬,不要说是追封皇后,连贵妃的礼仪都没捞着;佟佳氏的亲妹妹小佟佳氏哀毁瘠立,过上了她姐姐过去不断养病的日子;大国舅佟国纲在对沙俄的作战中战死,未追封;小国舅佟国维幸免于难,但一切皆因他兄弟二人指挥不当而起,帝念其丧亲之痛,网开一面,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削爵夺官,永不起复。
佟国纲到底是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也许是惠妃递信给她本家的堂叔明珠做的,也有可能是德妃的亲阿玛护军参领威武做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佟国纲自己故意贻误战机,毕竟虽然他人在战场,却是主和派,想让康熙有危机意识,却不小心玩脱了,把自己给害死了。
但无论佟国纲如何,佟佳氏一族在康熙的心里被厌弃已经是定局了。
佟佳氏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独木难支,要是没有佟佳氏一族的帮忙,她也翻不了这么大的浪花,康熙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四子,整个人都在隐隐作痛,他对娘家人的偏袒和宠爱没给他们什么好结果,反而放大了他们的野心,纵容了他们的愚蠢,养出了表妹那样表面温婉实则自私歹毒的女儿,还赖全家帮着她隐瞒,他实在是……
额娘,您可曾看见了,这就是您在临死前还心心念念,嘱咐我要照顾好的兄弟啊!
最后在谋害皇子这件事情上,康熙还是给了他娘舅家体面,没有真的摆在明面上说,只是用战事为借口打压下了佟佳氏一族,后世荣极一时的佟半朝多半是不会再出现了。
亲娘舅的人杀了自己的儿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康熙笑着笑着就沉默了。
“皇阿玛?”胤祚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康熙的手,上一世时他就知道,他的这个三哥表面上看着坚强,其实最是寂寞,他很怕人离开,怕被剩下,他总是需要一个人的陪伴,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但他就是知道。
“你怎么在这?!”康熙下意识的就把胤祚挡在了自己身后,让他远离太医口中有可能会传染的胤禛,“你也想生病吗,恩?!”
“那皇阿玛不怕?”胤祚反问。
“你能和朕比吗?快给朕出去!”康熙急了,不顾胤祚的意愿,打横将他夹在胳膊之下就给运了出去,然后开始厉声训斥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你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把胤祚放进来,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外面守着的宫人已经乌泱泱跪倒了一片,大呼有罪,却一句都不敢说他们没有故意放胤祚进去,而是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皇阿玛,这不怪他们,我是从后面窗户翻进去的,他们都不知道。”胤祚赶忙解释道,这里是他过去在乾清宫的房间,怎么能不惊动人进去,他可比这些宫人有经验多了,再加上有系统轻功的金手指在,被发现了才奇怪呢。
“你,你……”康熙忍耐了很久才终于忍下了,没在人前对胤祚破口大骂,只是狠狠的对他说,“这半年你都别想再要一分钱!”
“!!!”你来真的吗?!早知道就不去安慰你了!
恰在其时,在康熙离开房间后就很主动的去守在胤禛旁边的小太监惊喜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皇上,皇上,四爷醒啦!”
康熙这才放过胤祚,赶忙进屋去看胤禛,不过在走之前他还不忘对旁人说:“看好你们六爷,谁要是敢再把他放进来,提头来见!”
胤祚这会儿也没心情进去了,他在哀悼着他逝去的创业基金。
“该。”韩梅在闻讯赶来之后一边陪着胤祚在墙根下画圈圈,一边小声说道,“主子爷,您要是再敢偷跑,奴婢就找根绳跟您拴在一起,连如厕的时候不解开!”
与其说韩梅是胤祚的下人,其实她更像顺治派到胤祚身边照顾他的姐姐,很强势的姐姐。
上次胤祚走失韩梅就已经受过一次惊吓,据说一向流血不流泪的她都急哭了,这次胤祚千方百计想去看胤禛都没成,就是因为旁边有个韩梅在想方设法的阻拦,但韩梅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已经这么小心了,却还是让胤祚给钻了空子。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而且四哥这不是好了嘛,相信我,我肯定不会被传染上的!”
“但愿吧。”韩梅极不优雅的给了胤祚一个白眼,“奴婢发现,您除了长相好,也就是运气好了,但是您的运气怎么就不肯分给考试一点呢?它有多努力,您知道吗?!”
qaq人艰不拆。以及,这不是运气,是必然,要不是我来了,指不定我四哥还要躺多久呢!佟佳氏的事情之后,胤祚就觉得他该唤醒他四哥这个睡美人了,奈何他一直无法靠近胤禛所在的房间,康熙、德妃、太子、韩梅都是阻挡在他唤醒他四哥道路上的荆棘,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次机会,披荆斩棘去给了他四哥一针,本来他是想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的,谁曾想却在房间里看到康熙在玩忧郁,忧郁的甚至他在给他四哥扎针的时候他都没看见。
无数次胤祚在后悔,当时他要是心硬点,放康熙在那里兀自忧郁不管径直离开该多好!
等胤禛差不多好了之后,胤祚终于能够正式见到他的时候,胤禛说:“我醒来的时候听见你来了,也听见皇阿玛说不许你靠近我。”
“哥,皇阿玛不是那个意思,皇阿玛……”胤祚生怕胤禛想歪,赶忙给康熙解释。
“我知道皇阿玛不是嫌弃我,他一直在照顾我,我都知道。我找你来的意思是想告诉你,皇阿玛说的没错,如果还有下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许出现。一如你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危。”胤禛永远都是那么的一本正经,“皇阿玛扣了你的金子,我会悄悄给你补上,不许再和皇阿玛闹别扭了,知道吗?皇阿玛,皇阿玛,他先是皇上,之后才是阿玛,听话。”
“四哥最棒了~\(≧▽≦)/~”再加上太子补的那份,小爷又赚了!我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俊杰的人物啊,咩哈哈。【喂
晚上,再一次到了乾清宫父子谈心的环节。
“还在生皇阿玛的气?”
“头可断,血可流,金子不能丢!”胤祚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硬气,不过,“但谁让你是我皇阿玛呢……”
康熙看着胤祚那万分不舍,但最后在衡量了他和挚爱之后,他还是艰难的做出了选择,他选他,那无可奈何又坚毅异常的神情竟然与当年的天祚别无二致。
……在胤祚还叫天祚时的回忆……
“怎么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在吃?”还是皇三子的康熙如是对他的小尾巴天祚说,脸上的表情不能更嫌弃。
“芙蓉祥的点心最好吃了,大清,世界,不对,是宇宙第一!”天祚不能更认真。
“哦?真那么好吃,那给我尝一块呗。”当康熙这么说的时候,天祚手里的点心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块了,而此时此刻的他正拿着那块准备放进自己的嘴里。
回家的末班车和最后一块点心是绝对不能让出去的禁区。
天祚看着康熙,一脸欲哭无泪:“这是这个月最后一块了,我要是再想要,额娘和皇阿玛也不会再让我吃了,额娘说怕坏了牙。”
“恩,我知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让给我?”康熙当然是知道这些,才会卡着这么巧的时间问天祚,天祚对他好,他知道,但是好到什么程度,他心里却没底,大概是因为整个宫里他只有天祚了,所以他总是会下意识的想去确认天祚能对他好到什么程度,想……如果他真的很坏,天祚是否依旧会包容他,我们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要求寻找一个无条件爱着自己的人。
天祚是真的、真的、真很喜欢吃,那不是一句简单的吃货就能够形容完全的感情,舍命不舍吃,大概是那个时候天祚的极致。如果还有很多,或者马上就能拿到很多,那天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手里这块给康熙。
但……这是最后一块了,吃了就没有了。
天祚看看在一边静静等待的康熙,又看看手里的点心,再看看康熙,最后一咬牙,一闭眼,他把那块点心还是选择递到了康熙嘴边,头扭到一边,快速的说:“你快吃,我怕我后悔。”
“那你还让给我?”
“谁让你是我哥!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啊!”
康熙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把那块点心吃了,就像他在奏折里说的那样,他绝不会放过到嘴的肉。
心满意足的吃完那块点心,说实话,那点心有点甜的腻人了,大概也就只有天祚才会喜欢,但莫名的,康熙会觉得那块点心真的像天祚所说的,是全宇宙第一的点心,终其一生,他都没再吃过比那更令他念念不忘的点心。
“笨死了,给你。”童话故事的结尾总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彩蛋惊喜,康熙拿出他一开始趁着天祚不注意悄悄藏起来的点心,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块。
你全心全意待我,我又怎么可能不待你如珠如宝。
……回忆结束……
大概是胤祚此时的年纪与天祚一样,康熙越来越无法把这两个人区分开来,他这才明白,也许他并不是希望胤祚是天祚,而是他的心早就在见到胤祚的那一刻就确定他是他了,也许这么说起来很傻,但他就是觉得,无论天祚在茫茫红尘转世多少次,他都能一眼认出他。
“下辈子还想和皇阿玛当亲人吗?”
“恩,想!”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上辈子也是这么说的。”
“恩?”
“哈哈,笨死了,逗你玩的。”康熙满足的笑了,就好像再一次品尝到了当年那块天祚亲自递上来的点心。
这一世,康熙在心里立誓,无论胤祚今后是什么样的,是聪明还是笨,是好还是坏,他都宠着他,捧着他,哪怕最后把胤祚养成了一个不学无术比佟佳氏一族还要贪心愚蠢的小混蛋,他也还是……宠着他,捧着他,君无戏言!
当然,康熙相信胤祚即便被宠着惯着也不会真的为恶成什么样,这个笨儿子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给他滔天的权势,他也是学不会仗势欺人的。
十六帝再巡,胤祚依旧苦逼的被扔下了……
你真的喜欢我这个儿子吗?!胤祚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康熙是真的没法带胤祚走,胤祚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呢,他也会想办法摘给他,但是去外蒙,甚至有可能要去与沙俄作战的第一线,康熙是绝对不会带上胤祚的,他无法把他置身与一个有任何一丁点危险的地方。
皇宫里其实也不安全,但总比前线好,康熙这次走就没再带上德妃,对外说的是照顾生病的皇四子,但康熙和德妃都很清楚,他们最放不下心的还是胤祚。
胤禛这次命大,瞎猫碰上死耗子,连主治他的太医都不知道是用对了哪味药才把他的毒给解了,谁能保证下次胤祚也能有这样的运气?德妃有天晚上做梦竟然都是把胤祚装到她的袖子口袋里,随身带着,就这样,她还要时不时的看看袖子,好像怀揣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生怕有一点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