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怪不得皇上喜欢你,嘴就是甜。”阿图的笑容加深,就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别人夸自己年轻的,“你去过奉天的宫殿吗?”
胤祚摇摇头,无论是哪一世,他都很遗憾的没能去参观过盛京的皇宫。
“那里很多地方用的都是琉璃砖,砖上雕着蓝色的行龙,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花朵,风景如画。”在12岁出嫁之前,阿图都是在这样美不胜收的奉天皇宫度过的,所以等她嫁去巴林草原时才能对比出现实那份残酷与无理取闹。
有时候我们觉得痛苦,并不是因为我们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而是因为我们对比了更好的生活,那便成为了永远不知足的欲望,折磨着我们的心灵。
阿图花了很多年才调节过来,把痛苦的欲望转变成能为之努力奋斗、一想到就会觉得幸福的理想,她想在巴林草原上重现她的奉天皇宫。
“真想去看看啊。”胤祚其实不太会和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因为她们总是在讲一些胤祚听不懂的过去,倒不是说胤祚不喜欢听这些旧故事,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单纯的赞叹感觉很敷衍,但说别的他又没见过,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去看。”阿图却给出了一个她自己完全不意外,却让胤祚很诧异的回答。
“为什么?”胤祚疑惑的看向阿图。
因为奉天皇宫没有紫禁城、畅春园漂亮,你的起点太高,看了反而会失望。“因为这些东西美则美矣,却有可能带着剧毒,你想过这种可能吗?明明是两种、又或者是三四种完全无害的东西,分开来看很漂亮,合在一起也很漂亮,却能够形成别人意想不到也注意不了的剧毒,杀人于无形。”
“……”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吗?胤祚还真没想过琉璃和花朵会产生化学反应,也没想到慈祥的阿图也有说鬼故事的天赋,他缓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嘴,“就像食物中毒一样?”
相生相克什么的。
“是的,你还想去盛京吗?”阿图问。
胤祚摇摇头,他更想好好活着。
“你真信了?!”这次轮到阿图感觉意外了,紧接着就是她很不客气的捧腹大笑,“你真的是那么精明的皇上的儿子吗?说真的,你更像是我……我弟弟的儿子,你知道我弟弟吗?先皇,你皇玛法,小时候无论我们姐妹几个跟他说什么,他都会这样傻兮兮的上当,连你们此刻的表情都一样,天哪,你说,你们是不是把多余的智慧都长在了脸上?”
胤祚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那种全身上下无一不完美的感觉,让阿图有时候都会觉得嫉妒,这世界上真的能有人长成这样吗?
你真的就是传说中帝国公主的典范?胤祚一头黑线的看着眼前笑的放浪形骸的阿图,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他表示,我算是知道我顺治傻爸长大之后爱骗儿子的糟糕性格是从哪里培养出来的了。
“咳,是姑祖母不对,姑祖母不笑了啊,你别生气,逗你玩的。”
胤祚不开口。
阿图拍拍手,跟在她身后伺候的几个宫女立刻主动递上了一香囊很可观的金锞子:“姑祖母这个赔罪有诚意吗?”
“!!!”胤祚很努力的想要表现的勉为其难一点,然后他说,“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会上当的,才不是因为笨。”
“信任我?”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阿图久久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胤祚,全然没了笑容,眼神却还是在笑着,好像在回忆什么很幸福的事情:“我姐姐以前也爱这么跟我说,福临是因为信任着你们才总会被骗的。是的,我们是一家人,抱歉,姑祖母以后都不骗你了。琉璃砖和花朵不会互相作用,也作用不起来,要不我们以前还怎么生活在奉天皇宫?但说不准别的东西会,这个我可没骗你。”
胤祚总觉得阿图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却说的极其隐晦,让人摸不着头脑。
巴林草原遭灾,康熙却很高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草原的遭难总是连带性的,遭灾的不可能只有巴林草原,去年康熙只说动了一部分有野心的蒙古贵族出兵沙俄,因为更多的老爷们养尊处优到既不会和大清开战,也不想对沙俄动武。现在天灾来临,康熙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养尊处优。
往年草原的灾年,都会让康熙分外头疼,赈灾,以及防范叛变,现在嘛,想要吃的喝的?北方有的是,任君采摘。
人类在为了生存方面总是有着比野兽还要泯灭人性的狠劲儿。
历朝历代都这样,这些追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一遭灾,住在边城的天朝百姓就要经历一场生死劫,就像是一个食物链,大家都形成了惯性,觉得唯有南下才能获得好处,殊不知在比他们更北的地方也生活着很富足的沙俄贵族,反正都是打劫,劫哪儿不一样?
沙俄是难打一些,但当初他们满蒙合作,还不是把最难打的明朝攻克了,又有穆图当初攻打东瀛培养起来的海军,再有探子回报,沙俄宫廷其实早就为了沙皇的位置争得不可开交,各自为营,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机。
以战养战,一定会有奇效。
53好好活着第五十三步:
好好活着第五十三步,那个叫阿图的女人,胤祚表示,绝逼要和她拆伙,
因为外蒙的天灾,康熙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去巡幸塞外了。胤祚……还是没被带上。
——他能说他早就猜到了吗,以及,前不久老大才和福全一起上了战场,这次康熙又带着太子去了塞外,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有可能会被敌方一网打尽包了饺子吗,,by,吃不到葡萄坚持认为葡萄是酸的胤祚。
最近,胤祚又找了一个玩伴——阿图长公主。
自上次西花园之后,胤祚和阿图就培养起了很奇怪的深厚友谊,最起码阿图单方面是这么认为的,她总会三不五时的拐着胤祚翘课,拉着他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比顶着烈日看鲜花,又或者是大张旗鼓、费尽人力的下鱼棋。
鱼棋是一种只有皇室才能够消费的起的其实很神经病的游戏,由专人训练红黑两种锦鲤,让它们变得像手里的棋子一样灵活听话,然后用它们在观赏池里充当棋子下棋。
——有这功夫敢不敢直接用棋子下啊!
“你的眼神是在问我,我真的是那个人人都口中端庄贤淑、深明大义的巴林淑惠长公主吗?”阿图指挥自己的黑色锦鲤又“吃”掉了胤祚的一尾红色锦鲤。
“是的。”胤祚真的没想到阿图私底下会是这样一个想一出是一出、任性到极点的女人,这和她那珠圆玉润、慈祥安静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好吗?果然这个世界最不能信的就是皇家宣传,他那个传说中的美人九弟弟目前还是个走路滚滚的小胖子呢。
“人总是会累的。”阿图耸耸肩,十分没有形象的回答道,“我也不例外。”
“你累在什么地方?当巴林郡王的额娘,整个巴林草原说一不二的老佛爷很累?”环境影响一个人,跟什么样的人接触我们就会不自觉的被什么样的人同化,胤祚最近和阿图说话就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当然累。”阿图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学着当一个她姐姐雅图那样的人,真的很累,但雅图去世了,总要有一个人记得她,阿图记得她的方式就是变成她,彻底压抑自己的本性。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以及,你输了。”胤祚这几年跟他师父学下棋,还是小有成效的。
“你这个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啊!”
“跟为老不尊的人没什么话好讲!”
夏去秋来,康熙还没从塞外回来,孝庄已经决定先带着一家老小外加阿图搬回紫禁城了,胤祚想去五台山的愿望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能成行。
不过胤祚也不用去了,因为据说顺治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据阿图是说的。
“皇,呃,我是说行痴大师为什么要来京城?”
“你想说的是皇玛法吧?我就知道,你个小滑头肯定早就清楚行痴是谁了吧,啧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你不懂吗?”阿图凑近胤祚,眼睛微眯,声音阴森,特别适合去电台午夜频道说鬼故事。
不,我想说的是皇阿玛。胤祚在心里如是反驳。以及……“你总是用各种方法恐吓我,这招已经没有用了,你知道吗?”
“真遗憾。”阿图耸肩,“行痴大师来京城当然是为太皇太后祈福,自中风之后,太皇太后的身体一直不算大好,最近又旧病复发,来势凶猛,我建议额娘请一位得道高僧来做法式驱邪,有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
好比,你以为小爷我是干什么的?!学医的,大万花好吗?!当初孝庄的中风就是小爷我暗中出手,做好事不留名给治好的呢,怎么可能不针到病除,又复发?就算我当初手法不到位,医术渣的不忍直视,但我师父很牛逼,ok?我最近总要陪着你去给孝庄请安,我还能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她昨天还抱着我十二弟玩飞飞呢!
简单来说就是,照孝庄目前这个精神抖擞的样子,她活到一百岁都不成问题,你们这不是赤裸裸的……“骗人?”
“你还算有点脑子嘛,是的,骗人,不这样,那个脑子一根筋,比驴还倔的家伙怎么可能来京城?而且我也不完全算是骗她,额娘前段日子中风,情况凶险总是真的吧?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闹,我只是不希望他俩日后后悔。”
很显然,孝庄病重,开始考虑后事的不仅是她自己,阿图也在担心,她不想让她的额娘留下遗憾,也不想她弟弟日后哭诉说额娘去世他却因一时意气而没能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但等行痴大师知道真相之后,结果会更糟糕吧?”他绝逼会翻脸的。
“所以我把穆图也骗回来了啊,你知道穆图吧?我的三妹,查理的额娘。我们三姐妹里她永远都是最有手段能哄所有人高兴的那一个,每次我骗了福临,她都有办法让他不再生气,这次也一定会这样的。我办事,你放心,最后一定会皆大欢喜。”
“!!!”你说什么?你不仅把顺治傻爸骗来了京城,你还把穆图叫回来了?我根本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她好吗?!怎么办,天哪,这个世界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
阿图不顾胤祚意愿,又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把胤祚骗去了慈宁宫,让和他一众不到六岁的弟弟们一起给几个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的有身份的满清贵族妇女表演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