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画出了大道方圆,一划刻下了天下至理。
此为,河图卷。
菩叶轻轻笑了起来。
他缓步踏出,恍若未觉般,一步一步,足下生莲,金色莲花次第绽放,宽大的衣袖蹁跹而起,红色艳丽如血的袈裟隐隐绽放着佛光,胸前漆黑的佛珠无风浮起,佛珠尾端的白色铃铛叮铃铃响起,红色的缨子轻轻摇摆着,这一刻,这天下,只余一人。
菩叶曾无比崇拜过明玉真人一剑斩断天河,睥睨四方时的豪迈。
可此时,当他凭立于空中,心中竟无丝毫得意之感。
他只感到了孤寂和落寞。
河图长卷若隐若现,好似随风飘荡着,一如千万年来命运无常。
时光画卷慢慢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弧,隐隐笼罩着菩叶全身,菩叶伸出手指,细细拂过那涌动的银色图卷,眉宇间悲喜交集,时光的低语于耳边轻声吟诵,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洒然的笑着,伸出另一手于空中,五指轻柔如兰般绽放,却又虚虚拢住,仿佛洒落着什么。
不知何时,丝丝细雨金光如微风拂面,如雨如露,缓慢散落,淡淡的浅色符箓若隐若现,檀香幽幽,渺渺飘出,隔开了世间,不在凡尘。
他低眉敛目,精致的面容上隐隐带笑,却又仿佛在为远古苍生悲悯,叹息声如岁月斑驳沧桑。
“灵山,施雨。”
轰隆!!
巨大撞击掀起滔天气浪,那水色蛟龙气势汹涌,雷霆万钧般的一击,让周围众人全部色变!!
法真深吸一口气,他修的是闭口禅,已然五百年不曾开口。
只是如今,正是开口之时!!
“禁——!!”
那水色蛟龙一个倒栽葱般,仿佛被什么撞回,满头鲜血,狼狈不堪!!
随着法真禅师的闭口禅,张牙舞爪的蛟龙身躯陡然停滞,好似被什么无形定住一般,突兀的从半空中掉落。
菩花等人身形微动,已然冲上高台,尘土落下,簌簌灰尘落下,却见菩叶凭空而立,足下一盏金色莲台,背后红色焰火跃动,身周河图卷环绕起伏,如落下凡尘的纯真佛子,静谧美好。
看到众人,他微微一笑,“劳烦师兄了。”顿了顿,“此法,可好?”
他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眸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流光神采,似亘古深邃的时光烙下印记,再不复曾经的天真烂漫。
菩花深深的看着菩叶,半响,才温和道,“灵山施雨,当为天品法诀。”
“师弟,好神通。”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改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这三只长虫是怎么回事?!”
法恪禅师面无表情的看着达摩院首座,周身煞气腾腾,他面前躬身汇报的达摩院首座菩匪闻言,阴森森的道,“师父,这件事情已经问清楚了。”
法恪禅师啪一巴掌,将地板拍成灰,“说!!”
菩匪扯扯嘴角,“这件事还要请菩花师兄来才行。”
法恪挑眉,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法如,沉声道,“方丈呢?”
菩云低声道,“菩花师兄去看菩叶师弟了,毕竟师弟第一次遇到这等袭击,他那灵藤还半死不活,所以……”
法如叹息道,“也罢,就麻烦法真师弟去看看菩叶,叫菩花先过来。”
一直不吭声的法真点点头,起身离开。
没一会,菩花看似缓慢实则快速的走进达摩院正殿。
“拜见诸位师叔。”
“坐吧。”法恪禅师瞪了菩匪一眼,“还卖什么关子?!”
菩匪撇嘴,“这次来袭一共有四只长虫。”
法恪怒吼,“我们眼睛没瞎!!”
菩匪嘿嘿笑道,“那长虫说,之所以来我无因寺袭击菩叶师弟,是因为菩叶师弟的师父法净师伯……欺负了他们族中美女。”
“……”
死一般的寂静。
法如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法净那混蛋,那混蛋又干了什么好事?!”
法恪呆了三秒钟,也不可思议的道,“那二愣子不是被困在繁花海萍了吗?妖族都是傻子不成?看个人还能让他搞出事来?他们怎么看人的?果然畜生就是畜生!这等事情都办不好!!?”
菩花等人脑袋低的不能再低,听到法恪的抱怨,都不约而同的嘴角狂抽。
菩匪似乎想笑,可看到自家师父那张狰狞的脸,又强行憋了回去,“他们说自从法净师伯被那老黑龙困住后,就成天和他们族中圣女素心天天喝酒聊天,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法恪禅师狂怒,对着菩匪吼道,“说重点!!!!!”
菩匪委屈的撇嘴,“反正,那叫素心的小蛟龙产崽了。”
“……”菩花深吸一口气,“绝对不会是师父的。”
菩匪立刻看菩花,“你怎么知道?”
菩花马上闭嘴,不吭声了。
菩匪似乎发现新大陆一般,连连催促,“师兄别闭嘴啊,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说啊!!”
法如揉了揉太阳穴,果然,一牵扯到法净,事情就变得奇怪了。
眼瞅着话题要转到奇怪的地方去了,菩云瞅了瞅法恪快要爆发的黑脸,连忙道,“后面呢?菩匪师兄,你还没说那几只蛟龙为什么要来袭击菩叶。”
菩匪遗憾的停止追问,继续道,“那素心小蛟龙产崽也就罢了,哪知道产下的孩子竟无缘无故消失了!!”他噼里啪啦的好似说书一般,“黑蛟王狂怒,却不想我们这位师伯当真好厉害,不知怎地,竟跑了!!”
“哦?然后呢?”菩云听的有些入迷,不由自主的问道。
菩匪一拍大腿,“然后那素心小蛟龙也不见了啊!!”
“那几只小蛟龙一时不忿,就偷了老黑龙的宝贝,偷偷摸摸的来找菩叶的麻烦了呗!”
听完后,众人都长叹道,法净,果然就是个麻烦精!
就在此时,突然门外一弟子匆匆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