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边镇沙河,化名为齐炎的骁骑将军身份曝光,引起一些骚动。但过后,齐明炎手下士兵对他却更为信服。这些兵心思简单,只服强者。对于他们来说,齐明炎是足以让他们甘心俯首称臣的强者,多了一层皇子的身份,只会更加令他们动容佩服。不是每一个金尊玉贵的人都肯隐姓埋名,甘心抛开优渥的生活,来到军营从一个小兵做起,舍生忘死拼杀出一身的功勋!
齐明炎奉皇命离开沙河时,带走了五千精兵,全是他三年来培养起的嫡系部属。这一批人跟着他前往并州,开启新一轮的征程。
并州在建康的西南边,齐明炎从沙河出发前,回头看了一眼建康的方向,脑里浮现出滕辉月漂亮灵动的笑脸。他的凤目里闪过一抹柔和,又立刻变得坚定。
他一甩马鞭,沉喝道:“走!”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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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建康的元徵雍主滕辉月不知道有人为了他下了一个重大而艰难的决定。此时的他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齐明炎。
待嫁的这段时间滕辉月留在福康长公主府寸步不出,沉静得几乎令人忘记了他往日的活泼张扬。
齐敏按下心里的异样打趣他:“阿樾,你最近乖得令阿娘以为你多了一个双生子兄弟。”
滕辉月淡淡道:“我即将为人妻为人爹,自该变得成熟稳重,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没一点长进?”
齐敏有些感慨地揽住他,顺着他的发,亲了亲他的额头:“阿樾长大了。”以前总担心他少不经事,没有心计,但看到他长大懂事,沉静独立起来,又觉得心疼不舍。
滕辉月一时不太习惯齐敏的拥抱。明帝是个独占欲和掌控欲极强的人,宠了他以后,总不忘索要,让他最亲近他,只与他亲昵。平时滕辉月和其他人,即使是他的亲生父母太过亲密,明帝口上没说,态度总会稍微变得冷淡一些。加之滕辉月性格骄傲,除了明帝外,他会主动待其他至亲亲近,但却不喜欢他们把他当小孩子一般逗弄。久而久之,滕辉月渐渐养成不怎么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的习惯。
上一次齐敏对他又搂又亲,似乎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不过听出齐敏语气里的伤感疼惜,滕辉月心里一软,没有挣扎,乖乖任她摆弄。
“阿樾,男人的心易变。如今阿曜确是待你好,但你切记不可掉而轻心。你是你皇外祖母的外孙儿,是你舅舅的外甥儿,阿曜则是你皇外祖母的亲孙儿,是你舅舅的儿子。孰轻孰重,你得心里有成算。皇家媳妇难当,爹娘可以护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关键还是你必须立起来,让他离不开你。”齐敏慢慢道。
齐敏对自己以及夫家的地位始终有着清晰的认识。从皇室出来的她对权势的认知要比常人深刻得多。大儿子贵为元徵雍主,被骄宠着长大,大多是因为他没有触及别人的根本利益。那些人看滕辉月,不是看他这个人,而是看他身上的圣宠以及身后的安国公府与福康长公主府。而皇室对滕辉月是宠是厌,其实不过是明帝一句话的事。往日明帝对滕辉月的宠爱尤胜亲子,但日后亲子与外甥儿当真发生冲突,明帝会偏向哪一方,齐敏实在无把握。
最好的方法,永远是收服自己的男人,让他与自己一条心。
滕辉月的嘴张了张,又合上,只是默默点头。他很明白齐敏在担心什么。他很想说上一世因为齐明曜纳妾,他要和他和离,明帝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毫不犹豫站在他这一边,给了他足够的底气。明帝对他的好,想要他幸福快乐的心,曾经那么清晰地在他面前展露过。可是这一世他们的关系发生变化,想到宫里与他容貌相似的珍妃,想到那份赐婚的圣旨,他突然无法再相信任何事了。
“阿娘,我不会亏待自己。”滕辉月道。以他的身份,以及彼此多年的情分,只要他没有影响到齐明曜的根本利益,齐明曜总会留给他几分颜面。即使他不给,滕辉月也有办法自己去要。至于齐明曜会不会纳妾这种事,滕辉月并没有上心。
他遵从圣旨嫁了,他的义务也只会尽到这里。其他事,与他何干?
至于齐明曜立下毒誓不会纳妾,那一刻滕辉月有些感动。但其实齐敏不信,有过前车之鉴的滕辉月也不信。
更何况,他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儿不是齐明曜的。这时他喜欢他,说不介意,但时间长了,他没有那么喜欢他了,就是他的罪过了……
滕辉月如今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是个聪颖的。”齐敏颔首,“阿曜封了王,你须跟着他住进王府。王府不比宫里,但暂时没人管得了你,先把内院把持住。对阿曜,不要太热乎,也不要冷淡到底。男人,送上门的总是不稀罕……”可不正是滕辉月不冷不热的态度,才令齐明曜连不纳妾的毒誓都发了,只为能求娶成功?即使这誓言不一定能成真,也得他有这个心。
如果滕辉月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娘亲想太多了。不过滕辉月不知道,只是颇有些失笑。公主娘亲这是在教他驯夫呢!
“难怪阿爹对阿娘您这么帖服,都听阿娘的。”滕辉月道。
齐敏拧了他一把:“好呀,敢打趣娘亲!”
滕辉月但笑不语。
齐敏见了他笑,放心不少:“阿娘说的,都记着了?”
滕辉月道:“记着了。”
说到底,齐明曜封王而不是直接封为太子入主东宫,滕辉月还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真的不想见到明帝,连听到他的消息也不想。一想到住在东宫会时不时见到明帝,滕辉月就觉得一股郁气涌上心头,撕心裂肺的难受。
这段时间也多亏有家里人陪着,他得打起精神不让他们看出异状,没有太多空闲胡思乱想。至于午夜梦回,无知无觉流出眼泪沾湿了枕头,不过是轻易能掩过去的小事。以元徵雍主之威,无人敢多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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