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笙见到这老人,立刻像有了主心骨。因为他是医圣苏先生。有他在,滕辉月定能转危为安。他连忙给苏先生让位。
不料,苏先生探着滕辉月的脉门,脸色沉重,对心焦的衣笙:“他郁结于心,求生之意不强……”
衣笙如遭晴天霹雳!谁会想到怀胎以来一直态度平和,安安稳稳的滕辉月会在这最关键的一刻郁结于心?还求生之意不强!这不是不想活了吗?
“怎么办?”衣笙白着脸,不知所措。
苏先生听着滕辉月的唇依然微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立刻明白是什么回事儿,当机立断道:“你让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衣笙没有犹豫,立刻照办。一旦滕辉月有个好歹,在场的人都难逃罪责。衣笙给六神无主的众人指了路,没有人敢不从。
不过弹指的工夫,内房只余苏先生与衣笙,以及躺在床上的滕辉月。
内房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打开,明帝在齐明曜的搀扶下,步伐不稳地走出来。
明帝与齐明曜的脸色都极度难看。他们在密室里听到内房的动静,差点不顾一切冲出来。还好苏先生机警,先一步让其他人退下。不然,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口,事后他们也不得不用上雷霆手段。否则,他们之前所作的一切便都要白费。
衣笙看着明帝与齐明曜这对父子一共出现,震惊而错愕。以为是滕辉月专属的医者,他知道的内情不少。明帝与滕辉月相恋的过程他看在眼里,也猜到滕辉月肚里的孩子可能是明帝的。也因此,后来知道明帝只拿滕辉月当替身,真正喜爱的是珍妃,还下旨赐婚大皇子齐明曜和滕辉月,衣笙对明帝的不满可是到了极点。奈何人微言轻,无法撼动上位者的决定。而且这些事情若泄露一丝半点,遭殃的不单是他一个,最受伤害的只会是滕辉月。所以,衣笙只能忍着气闭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滕辉月的身子。
他很欣慰地看到已经被封为的端承王的大皇子齐明曜待滕辉月极好,即使知道了明帝和滕辉月的事,依然毫无芥蒂,一心一意想求得滕辉月的心。衣笙在撮合这对夫妻上,没少下力气。
可是,如今是怎么回事?
明帝的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滕辉月。这个被蛊毒折磨得站亦站不稳的帝皇不知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甩开齐明曜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紧紧地握住滕辉月的手。
“阿樾,舅舅在……”
滕辉月的呼吸顿时紊乱。
不是“救救”,而是“舅舅”!衣笙恍然大悟。
苏先生对衣笙喝道:“快!到床上去!”
衣笙立刻收敛心神,明白苏先生的意思,上了床停在稳婆的位置。苏先生按着滕辉月身上的穴位,时重时轻地按揉。
滕辉月发出痛苦的叫声,哭喊:“舅舅,阿樾痛,阿樾痛……”
“乖,乖!阿樾为舅舅生孩子,阿樾和舅舅的孩子……阿樾,挺住,不要放弃,舅舅爱你,舅舅永远爱你……”
滕辉月的神智极模糊,但明帝的声音还是一点一点传入他的耳里、心里。
这是他和舅舅的孩子,舅舅爱他……
可是,舅舅明明已经不要他,不见他了,他们分开了足足二百零九日……每一日,他都强逼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伤……
“舅舅,舅舅,别不要阿樾,不要走……不要走……”滕辉月虚弱地哭求,终于放下骄傲与尊严,无法再掩饰他的脆弱与痛苦。
“平安把孩子生下来,阿樾,你和孩子好好的,舅舅不走、舅舅不走……”
“用力!用力!”
滕辉月听到舅舅不走,精神一震,下意识顺着那命令的声音,弓起腰用力!
“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响起,滕辉月重重落回床上,喃了一声“不走”,力歇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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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辉月恢复意识睁开眼,立刻焦急地想起来。
可是身子沉重,四肢无力,下身还带着生产完后的疼痛,他勉力挣扎了几下,弄得气喘吁吁,依然没法坐起身。
“阿樾……”男人结实有力的臂弯,揽住他的背,小心翼翼把他扶起,让他靠着他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