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承王府的大总管段非得知滕辉月要插手王府内务,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的感觉,然后升起了不少期待。
滕辉月是端承王妃,掌管内院是天经地义的事。若不是之前有孕在身,早已经接管过去。
然而端承王府并不是好管的。府里的势力组成复杂,既有齐明曜的生母母族李氏的人,亦有养母郑氏的人,互成两派,针锋相对,又有明帝的人隐在其中,冷眼旁观。同时齐明曜也培养了一些嫡系,只忠于他的本人。王府里的利益纠葛纷繁复杂,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失了平衡。段非作为大总管,周旋其中需要花上极大的力气。
自滕辉月嫁入王府以来,他身边最近之人来自福康长公主府,齐明曜没有安插任何端承王府之人。但次一层可以接近凤祥阁的人,则全是齐明曜的嫡系。这两重人手把凤祥阁保护得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才保住了滕辉月的安稳。
如今滕辉月要走出这个保护圈,段非也存了看这位久负盛名的贵主子行事的心。
本来有些担心温和又不失精明锐利的王爷会看出他的这种不够恭敬的心思,而后不满,但出乎意料地,王爷并不以为然,他对刚刚及冠的滕辉月甚有信心,倒有种反过来要看他笑话的意思。
事实证明,自认早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段非的确被滕辉月的手段惊着了。
因为他没有想到滕辉月的手段居然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倚老卖老者,打!
奸狡油滑者,打!
恃势凌人者,打!
……换句话就是,不听话的,打到听话为止!
王府里一时鬼哭神嚎。滕辉月没有丝毫忌讳,狠狠收拾了王府里的各派管事一番!大多都见了血,滕辉月坐在主位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有想溜出去求救的,立刻被抓住,掩了嘴再打一轮,直接去了半条人命。
“身在王府,就必须守王府的规矩。敢有二心,先问问你的命能不能保住!”滕辉月轻轻把茶杯放在案几上,冷冷道,一身威仪气势令人噤若寒蝉!
身份上的天渊之别,滕辉月根本懒得和他们这些人周旋,无须讲什么迂回曲折。他在宫里长大,用的是宫里杀伐果决的那一套。
所有人,包括段非在内,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以示恭敬。每一个人都深深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掌握着对他们的生死予夺之权。他根本不在乎他们背后站着的是谁。而无论他们背后有谁,皆不会因为卑微的他们而与这位尊贵的王妃过不去。
在死亡的危险之下,他们变得乖顺了。
这是真正的一力降十回!
而且段非注意到,这种简单粗暴同时也是非常清晰的奖罚分明。罚是重罚,奖是重奖。滕辉月的嫁妆极为丰厚,出手大方,得力忠心的齐明曜一系,得到的奖赏极为丰厚,令人眼红不已。
如此这般,滕辉月却是用了极短的时间,便把王府的内院降住了。他也不是过来独揽大权的,立威过后,主要管事的还是段非。而段非这次管起事来,却是前所未有的顺利。他能察觉到其他人透过他敬畏着他背后的王妃。
而滕辉月只需偶尔站出来如法炮制一下,威信便能逐渐巩固起来。
段非不得不承认,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居然收到极好的效果。内院的风气为之一变,变得法度森严,令行禁止。规矩是变大了,行事却也变得舒心顺畅。
即使滕辉月大多数时间依然待在凤祥阁带孩子,他的存在,却空前地有分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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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辉月在端承王府为自己的亲儿撑起一片天地,元徵的朝堂则动荡不断。
珍妃薨了,似乎也把明帝的心魂带走了一大半。原本朝臣们等着明帝为珍妃追封,连皇后的封号都有了心理准备,太常寺也开始暗地里估摸着珍妃风光大葬的丧仪。谁料,明帝没有追封珍妃,连葬礼都没有举行,而是用了一副冰玉棺,保存了珍妃的尸身,放在珍妃原来住的宫里,然后把自己一同关在里面。
满朝皆为此事感到惊悚。但明帝积威甚重,在有关珍妃的事上又隐有昏君的行径,齐明曜顶着巨大的压力劝了一次,险些被打了一顿,其他人顿时打消了谏言的念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帝为了珍妃要剃度出家,明帝要让位之类的五花八门的谣言尘嚣于上。
作为谣言的中心之一,齐明曜代明帝处理好政事之余,越发低调谦和了。滕辉月听到这些谣言,将信将疑,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想出手干什么。
朝堂的事,齐明曜并不避着滕辉月。他依然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到凤祥阁看看滕辉月和阿劫,和滕辉月说说话,逗逗阿劫,有时会在滕辉月的默许下宿在外房。
阿劫满三个月,活泼好动,稍稍长开的五官,一半像了滕辉月,一半像了明帝。因齐明曜肖似明帝,阿劫看着也就像了齐明曜。没有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阿劫第一亲近的是滕辉月,第二亲近的,就是齐明曜这个待他亲切疼爱的“父亲”。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是关系十分和睦的一家三口。
这日齐明曜照常抽空来到凤祥阁,因为房外阳光明媚,滕辉月把阿劫带到窗边,观赏着外面的春光。
齐明曜含笑走来,清俊温和,修长迷人,滕辉月抬起头看他,唇角刚微微勾起,突然眼神一厉,盯着他沉下脸:“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