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的正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六七具尸体凌乱横陈,看得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毙亡。想到刚刚薛全入殿的时间,不难猜到是谁下的手,而林凡才是薛全真正的主子。
主位上,郑太皇太后半垂着眼坐着,脸色不太好,法令纹深深拉着。她的下首,福康大长公主齐敏和汝南王妃林凡一左一右坐着。齐敏的脸色有些苍白,林凡则极为平静,手里摩挲着滕辉月通过薛全给他的玉佩。他的手边有一个托盘,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安静地放在上面。林凡随时可以拿起剑,架在郑太皇太后和齐敏脖子上。
看到滕辉月带着人出现在殿内,郑太皇太后和齐敏眼里闪过欢喜与担忧。
“皇后,恕林凡无法远迎。”林凡向滕辉月福了福身,恭谨道。
“林凡,你辜负了吾等的信任。”滕辉月冷冷道。
“贼人以林凡先夫之子一家相挟。林凡因嫁入汝南王府,负大儿良多,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一家因我儿身陷囹圄……”林凡苦笑,慢慢站起来,走向滕辉月。
“阿樾当心!”郑太皇太后叫道。
齐敏同样脸露紧张之色。
滕辉月却不进不退,盯着林凡。
林凡在距他五步之外,撩起袍角跪下,磕头拜倒:“林凡恳求皇后告知,我大儿一家安好否?”
滕辉月道:“你只顾你大儿一家,可想过你如今的夫家与小儿小孙?”
林凡立刻泪盈于睫。他自小聪颖,活到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已经看淡释怀。唯独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萧宴心怀愧疚。从他被齐澈抢到汝南王府,被逼与萧宴父子分离开始,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既然选择了放弃萧宴,他就让自己忘个彻底。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和这个孩子已经没有感情了。但当齐瑜拿着他留给萧宴的唯一一块玉佩威逼他时,他立刻乱了。
明明知道延顺郡王齐明渊的胜算不大,明明知道这会累及汝南王齐澈以及齐嵘一家,明明知道这是对一直喜欢他信任他的郑太皇太后、福康大长公主等人的背叛,毁掉他半生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人脉关系……他依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所以,当滕辉月通过薛全把他留给萧宴的玉佩交给他,他立刻明白滕辉月的意思。
——萧宴一家,恐怕已经到滕辉月手上了。
既然做到这一点,那么,这场叛乱,滕辉月应该是心里有数了。他在给林凡一个机会,等着他投诚或者背叛。
而林凡,选择了背叛。
“此乃林凡一人所为,林凡愿承担一切罪责。”林凡缓缓道。
“你且看看,你能否承担得起。”滕辉月抬抬手,让暗卫把林凡押下去。
薛全等人见林凡没有丝毫反抗,皆面露绝望,却没有挣扎,放下武器一同被押下去。
处置了林凡,滕辉月抱着阿劫跪倒在郑太皇太后和齐敏面前:“我来迟让皇祖母和阿娘受惊了。”
“辛苦你了,好孩子。是哀家识人不清,信错了养不熟的白眼狼。”郑太皇太后道。她自问对汝南王妃林凡甚好,想不到这个人会翻脸无情,反过来挟持她们。她历经三朝,也是个见惯大风浪的人,晚年这个时候居然阴沟里翻船,想来是这几年日子太安逸了。
“你处理得很好。”齐敏道,“不过你怎么把阿劫带在身边?冲撞了可怎么办?”光是永安宫这一片,已经血流满地。
“没有可托付之人,我宁愿他待在我身边。”滕辉月道,“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不该那么柔弱。”事实上,一路过来,阿劫不哭不闹的表现已经出乎滕辉月意料,令他觉得非常骄傲。
“皇帝那边形势如何?”郑太皇太后问。
滕辉月摇摇头:“尚不知,我必须立刻赶过去。”
郑太皇太后果断道:“你把阿劫留下来给哀家与你阿娘带着,你尽快过去,帮皇帝一把。”她们没有被挟持,齐明曜就少了一大制肘。
齐敏握了握他的手:“一切多加小心。”
滕辉月道:“皇祖母和阿娘放心,本皇后很厉害的,绝对会给阿渊好看!您们看着阿劫,等本皇后凯旋归来!”
他故作轻松调皮的话令郑太皇太后和齐敏微微展颜,但心里对他越发痛惜。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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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禅位大典与封后大典,次日是新帝以皇帝的身份正式上朝。这个日子极具意义,元徵朝堂上下都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