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和朱高燧胸中激荡。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咬紧牙关,绷紧了脸颊,这就是地位和权力!
世间最可怕的毒药,最甜美的琼浆!
朱高煦双手用力得暴起了青筋,朱高燧喉咙发干。如果说,往日的兄弟相争还有义气在内,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为的都是最高的那个宝座。
父王可以,他们,也行!
世子如何?
同样是父王的嫡子,当父王改称为父皇的时候,兄弟三人将再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之前,朱高燧并未参与兄长之间的争夺。如今,权利的火苗已在他心中燃起。同是燕王的儿子,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的东西,只有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抢,去争,去夺!
燕王万万没有想到,祖陵一行,麾下将领会给他如此惊喜。
今日之事传出去,朱允炆的正统地位将不再是威胁,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同侄子分庭抗礼。
老爹的大旗很好用,祖宗的大旗定然更好用。
朱允炆,好侄子,做叔叔的定要给你再上最珍贵的一课。腐儒们的歌功颂德固然重要,但在绝对的实力和民心面前,注定会一败涂地!
燕王很激动,看到眼前的一幕,没人会不激动。
今日是千岁,明日便是万岁!
待俯瞰天下万民那一日……
朱棣再次握拳,压下奔腾的情绪,对着陵下的将士和百姓开始发表即兴演说。
可惜场地太大,扯开嗓子,喊破了喉咙,也只有小范围的人能听到。
一直关注燕王动态的孟清和又拉了一下沈瑄,沈瑄转头,了然。
很快,一支喇叭被送到朱高煦手里。朱高煦嘴角抽了抽,恭敬献给了老爹。
喇叭的做工算不上精致,和燕军用来同南军对骂的别无二致。只是上面系了一条红布,用毛笔写着四个大字:“千岁专用”。
朱棣接过喇叭,嘴角也抽。
“父王……”
朱高煦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虽然喇叭是沈瑄的亲兵呈上,但主意是谁出的,不用想都知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燕王霸气的一挥手,举起了喇叭。
事后,据史官记载,太宗皇帝声如洪钟,气盖山河,一言可传千里,非真龙天子无以为也。
至于很破坏朱棣形象的那只喇叭,自然被史官们用最先进的笔法春秋掉了。
《明太宗实录》都能把朱棣的亲娘给春秋了,何况一支喇叭?
朱棣讲得酣畅淋漓,完全脱稿。
陵下的将士和百姓听得热血沸腾,如痴如醉。
孟清和小心的撑住身体,擦一把额上的冷汗,永乐大帝果然不凡!如此口才,就算不做皇帝,照样能混得风声水起。同他相比,什么X利,什么X销,统统弱爆了。
又过了许久,演讲仍没有结束的迹象。孟清和额头上的汗越出越多,脸色愈发苍白,当真有些撑不住了。
天下飘起了小雨,孟清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由得苦笑,不会当场倒下去吧?如此,赵大夫的苦药,恐怕又要多吃半个月了。
一条有力的手臂突然环住了他的背,孟清和愕然。
“指挥?”
沈瑄表情淡定,态度十分自然,“站不住,靠着我就是。”
孟清和:“……”
众目睽睽之下?
孟十二郎很想说,他们可是站在前排!
沈瑄却不在乎,朱能徐忠等人也是不以为意。高处的燕王正慷慨激昂,讲到最关键处,根本不会注意到沈瑄的动作,面子过不去的大概只有孟十二郎。
朱能还颇为关心的看了孟清和一眼,低声对沈瑄说道:“看着不成,你扶着点。”
“恩。”
沈瑄点头,孟清和再次无语。
并非朱能等人神经太粗,只是经常看到沈瑄把孟清和抱上抱下,抱进抱出,习惯了。
孟清和受伤之后,已然成为沈瑄随身的“行礼”。
行军,抱着。
骑马,抱着。
扎营,抱着。
吃饭,抱着。
打仗……好吧,这个没抱着。
就算沈瑄想抱,为了小命着想,孟十二郎也抵死不从。
有赵大夫现身说法,证明孟同知伤势严重,不宜自己行动。再有燕王发话,务必让孟同知尽快把伤养好,沈瑄整日把孟清和当个娃娃抱,理由正当,师出有名,军汉们不习惯也习惯了。
同样身负重伤的前军大将对孟清和的VIP待遇很是羡慕,躺在粮车上幽幽看着照顾自己的亲兵,老子被捅了三刀,怎么不见有这待遇?
亲兵擦汗,老天哎,孟同知瘦得像个羊羔,还没自己的婆娘壮实,沈指挥单臂托起毫无压力。您老重如磐石,高大威猛,抱着?压不死也得累出病来。
躺在粮车上的将领琢磨半晌,只能点头,不再争取改善待遇。
这番话传出,军中再无人对沈瑄抱着孟十二郎进出存有异议。但却出现了另一个疑问,孟同知与沈指挥惯常使用的长枪,哪个更轻?
几个习惯用枪的燕军凑到一起,掂量了一下彼此的长枪,目光一致落在了孟清和身上。
孰轻孰重,了然矣。
孟十二郎得知这个结论,良久无语。
和一杆长枪比重量?真当他饮风喝露,能被风吹跑?
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就算没有八块腹肌,也是威猛的汉子!
汉子这一点,沈瑄同意。
威猛……再议。
燕王讲痛快了,朱高煦和朱高燧带头,再次高呼千岁。
看着两个儿子,燕王笑得愈发畅怀。
回营之后,燕王下令盘点泗州库仓,得知仓中粮食有限,当即从军粮中拨出一部分补充给守军。反正是从朱允炆手里抢的,借花献佛,完全不心疼。
城内守军无不感激,知州以下官吏皆言殿下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