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僵持地当儿,外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喧哗声,一个太监带着十几个壮兵进了九皇子府,将九皇子府里九皇子妃身边的人都抓了。这太监正是皇帝派的,皇帝越想越不舒坦,若不是这些作死的下人,九皇子妃怎么可能将假孕这件事蛮得严严实实?他便派了一大队人马,力求将伺候过九皇子妃的下人们抓起来,通通以罪论处。
下人们的生命可不比主子的,如草芥一般,还什么以罪呢?一般都是死了就罢了。一时之间,九皇子府中尖叫声连连,下人们下跪大声呼说:“冤枉”之词已经传到了这个院子里,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白了脸,这到底是怎么了?皇帝要对一向宠爱的九皇子下如此的手?
只有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知道,那事情毕竟败露了。
她横着一颗心,往黄氏撞去,荷欢站在一边对其他婆子急道:“还不快拦着?”几个婆子忧郁的走了上去,但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荷欢向前几步,却也没扯住贴身嚒嚒,只见在一旁的尤氏站了出来,握着那根鞭子,狠狠的往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脸上甩去,贴身嚒嚒惨叫一声,滚在一边,捂着脸嚎叫着,尤氏的鞭子上还沾着血,而贴身嚒嚒的脸显得十分骇人。
黄氏本就是一名孕妇,经此一事,面色更是苍白,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在地上,又被尤氏生生的扶了起来,“妹妹,你可要当心,说不好咱夫君唯一的孩子就是你肚子里的这个了。”她冷冷的说。
若不是尤氏拿着鞭子挡着拖延了时间,黄氏今儿只怕真的性命不保了,她紧紧的握住尤氏的手,却发现尤氏的手也冰凉得很。
正在此时,皇帝派来的太监带着几个壮汉到了黄氏的院子,这桩事,首要要抓的便是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了,他们抓着一个小丫鬟问了,才到了黄氏的院子。
进了黄氏的院子,太监看到贴身嚒嚒在捂着脸在地上哀嚎有些纳闷,怎么就被处罚上了?
荷欢见一片乱糟糟的,连忙笑盈盈的对太监说:“我是一等公府的管事妈妈荷欢,我们夫人听说九皇子妃被召上了朝廷,怕这些坏奴婢懈怠了我们的表小姐,于是要我将表小姐带回去呢,请问您是?”问完还递过一个荷包
这话将她的身份以及来九皇子府的目的说得一清二楚。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知道哪些人应该得罪,哪些人不该得罪,一等公简在帝心,而如果九皇子妃假孕之后,这位怀孕的妾室将是九皇子长子的母亲,这时候这么乱,皇帝还不一定想的起给儿子娶老婆,这生了儿子的便为尊了。在这时候,他不可能拂了两位的面子,再加上这地上残破的碗以及黑药,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以及身边的婆子,说明了只怕他来之前还有一场乱糟糟的事呢。
与其这是将黄氏留在九皇子府被九皇子妃的余孽害了去,还不如卖一等公府一个面子,让他们短暂地将黄氏接过去,没见黄氏望着荷欢期盼的眼神?她定然也是愿意的。太监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我是皇上身边的余太监,如今九皇子妃因假孕一事已经在大殿伏法,皇上命我们来讲她身边的奴仆们都抓起来呢。”
旁边的几个婆子听了,脸色一白,皆跪在了地上讨饶,谁知道九皇子妃居然犯下这样的大错。九皇子妃的奴仆?这九皇子府上上下下不都是九皇子妃的奴仆,难道要将他们全部抓起来?这余太监他们可是听说过的,是个最最残酷的人儿。
主子犯事,奴仆遭殃。荷欢将眼神从那些不顾形象求饶的婆子上收回来,“那现在九皇子府兵荒马乱的,我们表小姐更要先去一等功府安胎呢。”
余太监点了点头:“这是如此,你还是将黄姨娘带走吧。”
荷欢听了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对余太监感谢了一番,派人后面的小丫鬟搀住了黄氏,柔声对黄氏说:“表小姐走吧。”
黄氏似乎还没从这屋内屋外的求饶中缓过来,小丫鬟在她旁边脆生生的说了句“表小姐”,她才点了点头,她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不远处穿着白衣面无表情的尤氏说:“尤姐姐,这九皇子府这么乱,你跟我一起去吧。”
去了一个姨娘,再去一个姨娘也没什么,横竖余太监要动的是这宅子里的奴仆,而主子们是不会得罪的,余太监双眼转了转对黄氏与尤氏说:“两位先走吧,等会儿我们干的事怕脏了两位贵人的双眼呢。”
听到余太监这么说,这满屋子的其他奴仆们可就抖了。
“我院子里的仆从们都是我的人,尤姐姐的也是。”大概是看出了余太监并不想为难自己,黄氏突然开口说道。
黄氏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伺候她的奴仆们都感激的看向她,若是没有主子的庇护,若是一定要扯得话,他们九皇子妃还是能扯上一点关系的...
余太监听了笑道:“您放心,只要伺候您们的,我们都不会动,毕竟这下人,还是用顺手了好。”
“他们...”黄氏狠了狠心,指着跪着的那几个婆子说道:“他们刚刚要给我灌打胎的药。”不要怪她不给他们活路,刚刚他们要灌药的时候,也没有想给她活路。
“什么?”余太监惊讶,这九皇子妃真真狠毒,自己假孕被揭穿就算了,还准备将院子里其他有孕的妾室都干掉?这是要九皇子断子绝孙的节奏啊,他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人说道:“还不将这些人带出去,免得惊扰了贵人。”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九皇子妃的贴身嚒嚒与婆子们被拖了出去。
黄氏与尤氏同坐在一辆马车里,黄氏心中对尤氏十分感激,她双手环着肚子对尤氏说:“若不是姐姐,我今日还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尤氏淡淡的看了黄氏一眼,将鞭子放到一边说:“你不用谢我,我救你也是因为有谋求。”
黄氏听了这话,有些担忧的问道:“莫非姐姐你想为家族报仇?”
尤氏听了,掀了掀眼皮抚摸着自己的鞭子并没说话。
说实话,尤家罪有因得得很,但是尤家祸事因她而起,虽然她父兄喜欢好大喜功、匹夫之勇,但是若不是为了自己以及有九皇子撑腰而犯下这么滔天大罪的,而九皇子也不应该在事情没申清楚的时候,便将她尤家全料理了。
她尤家已经身在地狱,她在人间地狱,而九皇子却还高高在上呢,愿她能化身为一根鞭子,给九皇子狠狠一击。
随着得得的马蹄声,黄氏与尤氏已经到了一等公门口,一个穿着清新绿色柔软缎子的女子笑着走过啦,对着黄氏拍了拍胸脯说:“荷欢可将你接来了,我听说九皇子妃便召入殿,便觉得事情有变呢。
事情有变?这事情只怕少不了沈家的推波助澜吧,要不然沈家怎么能这么及时的将黄氏接出来。不过他们如此大胆的将黄氏接出来,也就是跟九皇子间接说了:“此事就是我做的,怎么的?”不过,要怪还是要怪九皇子对女人太情薄,导致他身边的女人们都挖空了心思自己找出路吧。
沈芳菲已经显怀,她的身子精贵,黄氏也不敢太往前去,只用一副十分感激的表情说:“若不是表姐,只怕我现在都深陷囫囵了呢。”
沈芳菲拍了拍黄氏的手,笑道:“自己人,谢什么呢。 ”
沈芳菲与黄氏说完话,看到了尤氏,有些吃惊,当年尤氏虽然不是十分貌美,但是有一种天生的娇奢之气,霸气得很,而如今尤氏已经洗脱了那一身的娇奢之气,变得平和得很,但是这平和里,却有一丝厉气。
沈芳菲想到尤氏一族的遭遇,仿佛又想到了前世自己身家的遭遇,觉得她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的姐姐,不管之前尤氏做错了多少,她都对她在心中多了一丝怜悯。
黄氏见沈芳菲在打量尤氏,连忙对沈芳菲说:“若不是尤姐姐,我今日只怕难保了。”黄氏话里话外都有些局促,沈芳菲明明只想将她接出来,可是她又带了一个人。她起先接近尤氏只想从她的口中得知一些九皇子与狼族勾结的线索,可是却不料在她大难临头的时候,尤氏居然会如此护她。
☆、第195章
沈芳菲在打量尤氏的时候,尤氏也在打量沈芳菲,当年她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长的还算漂亮的小贵女而已,她家父兄失踪的时候,她还曾经偷偷笑过她命不好,谁知道她大跌眼镜的嫁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毛头小子,最后这毛头小子居然又是皇帝故人的儿子,真是时也命也。而当年只是青涩漂亮的小姑娘,也变得从容雅致,成为了京中有名的贵妇人。
而她呢,却从父母的手上明珠成了区区草芥,如今她要报仇,也只得借这个她曾经看了不舒爽的小少女的势了。
虽然尤氏曾经在沈芳菲面前趾高气扬多次,但是沈芳菲并没有报复她的心思,再她看来,每个人的命运都有不同,她姐姐与沈家今生幸福了,尤氏家族却走了沈家的老路,让她帮一帮这个孤苦无依的尤氏,她是愿意的。
“谢谢你照顾了我的表妹。”沈芳菲客气的对尤氏说道,“你别看她隔得远,其实是我母亲的心尖子之一呢。”
“应该的。”尤氏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吐出了冷冰冰的三个字,自尤家覆灭以来,她仿佛就已经死了,以前的嬉笑怒骂通通都葬到了过去里,如今能支撑她走下去的便只有复仇了吧,“一等公还在前线?”
沈芳菲见尤氏提到了石磊,又想起她的父亲是因为帮九皇子延迟送粮而被叶小将军斩了的,沈芳菲认为她应该对自己的丈夫不说恨之入骨也不欲再提了,却不料尤氏与她闲言两句便提到石磊。
既然尤氏主动提起了,沈芳菲没有回避的道理,她大大方方的笑道:“夫君与我哥哥还在前线呢。不过据传回来的消息,狼族其实没有大肆进攻的意思,只不过想浑水摸鱼而已。”
尤氏听到此话,舒了一口气,她父亲不想被沈家压一头,意气用事,和九皇子狼狈为奸,叶小将军将自己的父亲杀死,成王败寇,她没得选择,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九皇子为了将罪过全部推到尤家上下,而将尤家全部灭了口,想到此,尤氏的牙齿咯咯的想,她的小弟弟才一岁啊,就这么去世了。
“我有话与一等公夫人说。”尤氏抬着头,一副毅然的样子。
沈芳菲见尤氏的模样,心中一扑通,难道尤氏手中有什么九皇子私通狼族的证据?要知道九皇子提前将尤氏一族灭掉,就是为了湮灭这些证据。沈芳菲左右看了看,笑着对黄氏说:“我看妹妹你也累了,让荷欢带着你去休息吧。”
沈芳菲是一等公夫人,尤氏也曾是将军的女儿,只有黄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可是这不妨碍她察言观色,她知道尤氏也许有重要的事要对沈芳菲说,于是笑着对荷欢说:“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身子特别疲。麻烦荷欢姐姐多带几个丫鬟扶我去厢房呢。”荷欢算是沈芳菲身边的左右臂膀,黄氏作为一个小小的妾室,叫她一句姐姐并不吃亏。
而荷欢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连忙挥挥手说:“表小姐真是折杀了我呢。”她将大堂里本来就不多的丫鬟召过来,“还不快快将表小姐扶去厢房?”
能在大堂里伺候的丫鬟都是伶俐忠心的,连忙扶着黄氏速速退出了大堂。
沈芳菲见大堂中只有她与尤氏两人了,便笑着对尤氏说:“姐姐有什么事便径直说了吧。”
“我手中有九皇子勾结狼族的证据,到能扳倒九皇子的时候,我愿意将这证据拿出来。”尤氏的一双眼如浸了毒一般闪亮,如今,没有比让九皇子从高位上落下来更让她有兴趣的了。
沈芳菲听了,有些吃惊,一般罪不及出嫁女,九皇子留着尤氏也是向众人证明着尤家的覆灭跟他没关系,起先,京城里的夫人贵女们还讨论着要是她们是尤氏,便早早一根白绫自我了断了。谁也不料到,尤氏手中居然有让九皇子去死的必要证据。
“他以为将我院子里的从尤家带回来的东西搜走了我便没有地方藏东西了?”尤氏笑得有些狰狞,“他这辈子就看不起女人,以为每个女人都应该在他的引诱下对他痴迷不悔,如今那些被他看低的女人手里也有了毁灭他的武器,九皇子妃如此,她也如此。 ”
沈芳菲听到尤氏这么说,先是有些激动,后来却有些颓然了,难道让自己的父亲带着尤氏去见皇帝?尤氏的这些证据,九皇子会不会说是伪造的?九皇子是要死,可是唐突的去告他一状,沈家未免有些公报私仇之嫌,只能看时机才行动了。
沈芳菲打定了主意,便下来几步对尤氏说:“你且安心在沈府住着,尤家的仇,我帮你报。”沈芳菲短短几句话,让尤氏安了心。她不知道沈芳菲哪里只是为了帮她报仇?上辈子的沈家灭门之仇她也要一并报了。
九皇子被皇帝私下又狠狠训斥了一顿,恹恹的回了府,九皇子妃居然这么大胆!想混淆皇室血统不论,还让他带上了治家不严的帽子,想问,一个连府里的女人都治不住的皇子,又怎么能治理天下?
九皇子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将他的府里扫了一遍,他进了府只发现少了许多仆人,再一问,原来是皇帝派人来将疑似帮助九皇子妃假孕的人都去了,九皇子一清点府里人数差点背过气去。不仅是九皇子妃贴心的奴仆,连他自己用得顺手帮他做了不少肮脏事的奴仆也被清理了。只怕其中,有他好弟弟的不少手笔吧。
而皇帝听说九皇子妃的余孽居然还想将手伸到九皇子怀孕的妾室身上,气得甩了一个杯子,将九皇子妃那些贬为庶人的亲人都宰了,还让鞭了九皇子妃的尸。
九皇子根本来不及管被沈芳菲接走的黄氏与尤氏,九皇子妃肚子里的那个是假的,让九皇子对黄氏肚子里的那个也不太报希望了,万一如九皇子妃说的是别人的野种怎么办?九皇子妃深深了解九皇子疑虑的性子,知道就算黄氏不死,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九皇子心中也不算什么了。
九皇子一心想拉回皇帝心中的印象分,过了一个礼拜后,他十分憔悴的进了宫,在皇帝面前一阵嚎哭,言称说自己没有管束好妻子而惹得差点混淆了皇室血脉,他有眼无珠。
皇帝看着这个成年了的儿子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是男人,明白男人的心思,不到一般时候,男人怎么会愿意让将嫡长子的名头冠在其他毫无血缘的孩子身上,九皇子只怕是被九皇子妃最后诬陷了一下,九皇子后院的女人都被九皇子妃下了无孕的药,其心可诛啊。说起来,若不是他当年看了九皇子妃是个好的,赐了婚,怎么知道就是一段孽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