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定下念头,他只觉得疲惫不堪,将身子微微放松靠在椅子上,脖子扯的一痛,他伸手摸摸,上面一点湿润,浅色的血迹透过纱布而出,他差点被人抹了脖子。
暴躁娇烈。
沉重心情奇妙缓和,皇帝低低沉沉的笑。
“李德全,让人备膳,送到后殿去。”
“喳。”
李德全又问:“万岁爷,该让御膳房传膳了。”
天色渐晚。
康熙索性放下朱笔,沉思片刻,道:“让御膳房将膳食送到后殿。”
“啊?”
李德全没明白过来,皇帝淡淡看他一眼,瞬间后背窜起阵阵寒意,微微大个哆嗦,他赶紧低头:“奴才这就去办。”
皇帝重新拿起奏折。
李德全悄然退出去,东暖阁里留了两个小宫女并四个太监,手脚安静,宛若木偶人。等他退得远了,方才喘口气,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叫你多事!叫你没眼色。”他声音低,找的又是没人的地儿,打完自己,李公公弹弹衣袖,转身御膳房去。
得,他亲自跑一趟,小太监人多眼杂不放心。
梁九功踱步而过,摇头晃脑:什么玩意!
秀白在床上小坐一会儿也不见人进来,门口倒是有几个太监宫女,可惜畏畏缩缩不敢,咋么点胆子,他吓着谁了?手上拴着链子难受古怪,秀爷内力恢复的*不离十,外伤只是看似吓人。
运气,憋气。
用力!
叮咚。
链子断成两截。
干得好!
秀爷默默点三十二个赞,回大唐找大师姐练练去,说不得就成大师姐~\\(≧▽≦)/~,不对,大师兄!!
“朕让人备了膳。”
皇帝倒是胆子大,随手推门进来。
秀爷冷笑:“我想宰了你,吃你肉喝你血,不就饱了?”
呵呵。
康熙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好吧,朕不反抗,任你宰割。”
“当真?”
“君无戏言。”
手上无趁手武器,干干脆脆一链横飞,长而细的金属死死缠住皇帝脖子,手腕一抖,将他拽过来,秀爷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秀丽白皙的脸蛋凑近,明若秋水的眸子冷冷清清:“你真不怕?”一手用力拽紧链子,明显感到对方呼吸不顺,气血用上脸。
“不怕……”皇帝微笑。
他是真不怕?还是笃定他不敢杀他?
秀爷不是不敢,他在心底再三告诫自己,这是皇帝,这货是康熙,不是猫猫狗狗,不是花花草草,他需要他的龙气!
他是真起了杀心。
虽说清离唐已有千年,可刻在骨子里的恨久久不散。
脖子上,唯有秀爷可见,一丝丝烟雾般的金色气体自康熙而上流入石头中,由一丝溪流到拇指粗,这吸龙石挺好用的啊,伊布欺骗他?
秀爷上下打量皇帝,哼道:“狗皇帝!”
他慢慢从康熙身上退下来,离他远远站着。
皇帝咳嗽几声,无奈:“别叫朕狗皇帝,朕自认还算勤政。”
“勤政又如何?你身上流着鞑子的血,非我族类,就是狗皇帝!”
“行,只要别嚷嚷。”
皇帝妥协,他碰上他只有妥协的份儿,连太子小时候都不曾让他这般无可奈何。眼前的少年明媚秀丽,宛若盛开的玫瑰,只可惜满身毒刺,碰一下,立刻毙命。
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
秀白饿了,他没打算跟自己过不去,皇帝极有眼色,立刻让人传膳,早早等候在外的小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提着三四层的红木漆雕花食盒,得了皇帝允许,手脚麻利的将热气尚存的食物摆在小桌上。四菜一汤一点心。
皇帝就吃这个?
连七品官员都不会如此寒酸。
还是国库无银?原来康熙是个穷皇帝!
不是吧?
秀白默默扒拉一碗饭,米是珍珠米,清香软糯,咀嚼几下,口齿留香。
一道鱼香肉丝,一道豆腐樱桃肉,一道清蒸鲈鱼,一道抓炒虾。
秀白觉得还好,七秀坊精致雍容却并不奢侈,坊里姐妹大多出身孤苦,再说平日里吃食和穿衣已经足够好,哪里还要挑剔?不过,比起皇帝……呵呵……
眼前人影晃动,听见对面桌椅搬动,他抬起头默默看一眼,继续扒拉饭。
炒虾不错,御厨手艺好。
皇帝平日里排场大,膳食讲究,就是康熙不喜奢侈膳食也有三十品以上,如今……他接受到对方的目光,暗自愉悦,自然是为了留一个安静吃饭和皇帝过的悲催的印象。
手掌大权几十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个敢多做嘴舌?
皇帝拿着筷子夹了鲈鱼入嘴。
恩,今儿御厨手艺不错,得赏。
养心殿掌灯,殿内亮如白昼。
秀白已经吃好,两碗米饭下肚,已然有些撑。
皇帝早早放下筷子,一手撑着下颌,含笑凝视,见他开始摸肚皮,开口:“朕让人送热水进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秀爷吃撑了,眼皮子都不愿抬。
他拍个毛线!
大不了翻脸,他想走,谁能留?
伸手摸摸脖子上的石头,秀爷眼神晦涩,离得皇帝越远,龙气吸收越慢。
“朕先走了,你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