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啊！
因为郑老爷子的手段，杨钦东在心底暗搓搓的竖起了大拇指。不过此时既然关乎到陈墨的名誉和口碑，杨钦东也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对孙怡平说道：“孙导的处境，我们也都有所了解。这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是陈墨以个人的名义借给孙导的，希望能解一解孙导的燃眉之急。至于其他的事情，陈墨也是无能为力。”
杨钦东故意把话说的含含糊糊，引得在场媒体一阵猜测。
郑老爷子是刚刚从华京飞回来的，还不知道孙怡平在外头借高利贷甚至把自己女儿都搭进去的事情。不过他对杨钦东的一举一动都报以警惕的态度。
却没想到杨钦东一句话落，反倒是戳了孙怡平的肺管子。他神情激动的瞪着杨钦东，大声问道：“五百万？五百万够做什么？他陈墨砸了我的饭碗，砸了番茄台的金招牌，就想用五百万了结这桩事，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我不要钱，我只要他陈墨一句话，究竟怎么样才能放过《终极挑战》！”
杨钦东听到孙怡平这番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开口说道：“孙导大概是误会了。这五百万不是陈墨了结这桩事的钱。而是陈墨听说你孙导被高利贷追债逼得妻女家小都不得安宁，出于同情，才以个人的名义借给你还贷的！至于孙导口中的砸了饭碗砸了番茄台金字招牌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如果我们双方没有记错的话，整件事都是《终极挑战》为了收视率不顾嘉宾安危，单方面撕毁合同。致使陈墨不得不提前退出节目录制。”
“既然孙导对于这件事如此耿耿于怀。那我们不妨介入法律程序，让法律判断一下孰是孰非。也免得我的艺人凭白担负一个砸人饭碗的恶名！”杨钦东说着，立刻示意星光影视的法务部顾问上前。当着孙怡平和所有人的面发出了律师函。
眼见事情急转直下，郑老爷子面色一沉，立刻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终极挑战》和番茄台已经面向媒体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也郑重的向陈墨和各位嘉宾道歉。并且一再的保证《终极挑战》会依照宣传部的指示进行整改。孙导想必是关心则乱，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还请杨先生大人大量。杨先生也大可放心，因为节目组的疏忽致使时各位嘉宾在录制节目的过程中遭受了惊吓，我们番茄台会严格按照合同的规定，对各位嘉宾进行赔偿。”
一席话说得漂漂亮亮，不但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孙怡平成功摘出了番茄台的嫌疑，还表示番茄台会对所有嘉宾一视同仁的进行补偿。话里话外，全都是不会对陈墨另眼相看，也不会因为陈墨一个人的缘故害怕低头的大公无私。
杨钦东暗暗一笑，也不介意郑老爷子的小心机，笑容满面的说道：“那就好。我也相信以番茄台的地位和素质，不会做出为了利益罔顾人命的决定。”
两人一来一往的交了一回手，对彼此的手段能力都有些摸着了底。郑老爷子顺势问星光影视的那位法律顾问说道：“按照你们合同上算的，番茄台应该赔付陈墨多少钱？”
法律顾问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说了个数字：“四百八十万。”
按照陈墨如今的身份地位，《终极挑战》给到陈墨的片酬是80万每天，录制三天两夜就是两百四十万。因为只是一次性的节目录制，谁也没有想过违约的问题，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细节的条条框框上，所以《终极挑战》在做最终合同的时候在违约金这一块上没有特别声明，这种情况下，按照法律规定如果一方有违约行为的话，违约金就是翻倍赔偿。也就是说《终极挑战》最后应该赔付给陈墨的违约金是四百八十万。
郑老爷子闻言一笑，开口和副台长孙正德说道：“叫财务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孙正德忍不住的肉疼，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却只能打落牙齿的应了声是。
郑老爷子回头跟杨钦东笑道：“本来这违约金早该打到贵公司账上。不过我这段时间都在华京开会，台里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开不出大宗开支。所以拖了这么久，还请杨先生不要见怪。剩下那二十万，就算是我们番茄台的赔礼。还请杨先生代为转交，请陈墨先生笑纳。”
陈墨刚刚以个人的名义借给孙怡平五百万，转过头来番茄台的台长郑老爷子就还回来违约金五百万，这当中的意思，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杨钦东笑了笑，开口说道：“不愧是华夏首屈一指的地方台，番茄台的手笔果然大方。不过当代社会是法制社会，讲究的是契约精神。我们还是按照合同办事——说好了是四百八十万，我可不敢多收这二十万，毕竟没有名目。”
“那就当是我这个长辈给晚辈的红包。这不是快过年了嘛！”郑老爷子也有话说，不待杨钦东反应，转头吩咐孙正德道：“告诉财务部，开具一张四百八十万的支票，剩下的二十万从我的私人户头走。”
“这不好吧——”
“这是我当长辈的一片心意。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倘若陈墨执意不收，可是不把我这老头子当长辈？”
郑老爷子这句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没人敢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杨钦东想了想，只好说道：“还请老爷子稍等片刻，我要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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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陈墨接到这一通电话的时候，正趴在电脑面前吃宵夜，顺便在网上观看番茄台的直播视频。
所以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陈墨直接说道：“这钱是不是咱们应得的？既然是，有人送钱为什么不要？”
杨钦东原本还在纠结面子与尊严的问题，听到这句话也反应过味儿来。可不是么，自己带着律师过来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履行合约中的赔偿条款嘛。既然拿的都是应该拿的钱，那跟自己又叫什么劲呢——难道就为着这钱是别人主动提出来的而不是自己争取来的，就不要了？
这天底下也没有这样傻的事儿。
杨钦东瞬间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开口问道：“那我把支票拿回来？”
“当然要拿回来了！这可是我折腾了一天一宿吃苦受累连惊带吓的辛苦费，顺便帮我谢谢老爷子一声，太深明大义了。如果当领导的都这么明白事理，那就没这么多劳动纠纷了。”
陈墨顿了顿，又说道：“算了，你把电话给老爷子，我自己跟他说。”
杨钦东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陈墨可能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开口说了声“那行，你等会儿。”
杨钦东捂着电话走到郑燮的面前，神色恭敬的说道：“郑台长，多谢郑台长的深明大义，倒是省了我们双方好些工夫。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与感谢，小墨想亲口跟您道谢。”
郑燮毫不意外的笑了笑，伸手接过电话。
“郑老爷子好，我是陈墨。初次见面就承了您的大礼，我这当晚辈的，简直是受宠若惊。如果孙副台长和郑主任也能像您这样宽厚和善，相信我们之间能避免许多纠纷芥蒂。”
陈墨的话说的很诚恳，郑燮呵呵一笑，开口说道：“陈部长果然是消息灵通。”
“可不敢当老爷子这一句，我不过是宣传部一个还没转正的实习生而已，拖赖着李部长的信任，暂时管着新开张的影电部。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我这部长当的，一直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上午还被李部长叫进办公室里好生批评了一顿。郑老可是咱们宣传部的老功勋了，况且现在又是下班时间，我怎么敢当您一声部长？”
“那老朽就托大一回，叫你一声小墨吧。”郑燮顺水推舟的改了口，并没有顺着陈墨的话题继续聊影电总局的事情，反而是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拉到了孙怡平和《终极挑战》的上头。
“……论年纪老朽当你小子的爷爷也尽够了。咱们爷孙两个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终极挑战》为了收视效果，在没有和嘉宾充分沟通的情况下临时添加了具有危险性的群狼接人环节，这是节目组的过错。按照合同条款作出赔偿那也都是应该的。即便是宣传部下令要对《终极挑战》进行停播整改，我们番茄台也没有半句怨言。不过有一句话，老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华京公寓的书房里，陈墨背靠着老板椅，一边讲电话一边看视频。穆余端了两杯咖啡进来，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陈墨。陈墨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笑容可掬的说道：“老爷子想说什么，但说就是。”
郑燮便说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又说是人不可因噎废食。《终极挑战》没能严格按照合约做事，是节目组的不对。是错就要认罚。不过等到《终极挑战》的整改结束后，复播的第一期节目，老朽还是想厚着一张老脸，请小墨你来做我们的嘉宾啊！”
“哦？”陈墨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开口笑道：“老爷子如此厚爱，着实令晚辈受宠若惊。不过晚辈现如今可不是单身汉一个，既然有家有业，这过年过节少不得要留在家里祭祖陪伴长辈，如果老爷子是想在年前复播《终极挑战》的话，请恕晚辈无能为力。”
郑燮当然也知道那些个仕宦世家的陈规旧俗，对此深表理解。顺口又问道：“那么年后的第一场录制呢？”
陈墨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老爷子，晚辈不弃，也算是半个生意人吧。”
郑燮不知道陈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好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好在陈墨也没想着卖关子，径直说道：“老爷子通今博古，应该晓得何为待价而沽吧？”
“你的意思是……”
“谈生意做买卖，当然要价钱合适了才好说话。我陈墨虽然只是晚辈，在圈中也算是略有几分薄面，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却被人如此轻贱。老爷子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话我同意。可老爷子如果没有个合适的说法，就让我乐颠颠的再跑回去给您老人家站台，消息传出去我陈墨岂不是成了唾面自干之人，将来在圈中也没什么颜面立足了吧？”
“我年纪小脾气盛，说话喜欢开门见山，还请老爷子不要见怪。”
郑燮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陈小友说的是人之常情，我又岂有见怪之礼？”
这就从小墨变成陈小友了？
陈墨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嘴角，就听电话那头郑老爷子沉吟片刻，笑着问道：“这么说，陈小友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了？”
“那得要看番茄台有多大的诚意了。”陈墨接口笑道：“我方才说过了，我算是半个生意人，开公司做买卖，只要价码合适，没什么生意不能坐下来谈。毕竟……”
陈墨说到这里，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笑道：“我想谈感情拉关系的时候，贵台也没给我这个面子不是？”
这话说的就有点严重了，饶是郑老爷子这般城府的，也不禁变了变脸色，想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果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啊！罢了，这话既然是老头子我自己说出口的，总该言出必践才是。不知陈小友想让我们番茄台和《终极挑战》做出怎样的诚意呢？”
“按照行规，老爷子大可派人同我的经纪人详谈。这一块向来都是由我的经纪人负责的。”陈墨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在商言商，我相信如果贵台真的有诚意的话，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的。”
换句话说，如果番茄台的诚意不够的话……
大家都是明白人，下剩的话无需多说，陈墨三言两语就把郑老爷子抛过来的皮球随意踢了回去。这一手反将军倒是使得圆滑通顺。
郑燮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小狐狸，面儿却笑眯眯说道：“那咱们就在商言商，还望陈小友多通融一下才是。”
“可不敢这么说。什么通融不通融的……”陈墨将一杯浓醇香甜的半奶咖啡一饮而尽，十分谦卑的说道：“我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