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照顾的很好,我也没喝酒,是别人在喝。而且123言情两位疾医也都跟着我呢。”卫玠很开心于石勒的关心。
拓跋六修就有些黑脸了,好不容易才利用幻境让卫老爷子把石勒弄走,他怎么又回来了?卫玠有我保护!不需要任何其他外人!
等回了卫府,遣了下人,卫玠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在酒楼里,他毕竟是晚辈,而且又端着架子,实在是不好笑话王衍,如今总算是可以笑个够了。他其实比别人更容易笑,因为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个词——《绝对丽奴》,一个知名的*漫画。
拓跋六修:……你有没有觉得你知道了很多身为一个直男其实并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第49章 古代四十九点都不友好:
天还没亮,卫玠就醒了,凝神静气的继续躺在床上,开始练习笑面狐狸晋疾医教给他的内家的呼吸吐纳之法,这可以帮助他顺畅呼吸,缓解疲劳。
别人经过一晚上的充分睡眠,醒来后都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卫玠却完全不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头疼欲裂,昏昏沉沉,有时候还会舌尖发麻,满嘴苦涩,唇瓣总是青紫发白,手脚就像是绑上了气球被虚浮带着飞走了,放空想法的时候甚至很难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卫玠醒后,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想动,但是硬躺着却也并不会再睡着。
这与卫玠小时候截然相反,以前他是不想睡,却总是控制不住的睡过去;如今则是严重缺觉,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睡不着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那与身体功能正常情况下的清醒是两种概念。卫玠经常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好累、我好累的各种乏力,可灵魂却不知道已经偏差着飘到了哪里去。
拓跋六修曾以为这是他每天把卫玠拉进【幻境】所导致的(他没试过长时间、连续不断的对一个人施展【幻境】会是什么结果),当时的他简直要被自己的愧疚自责所溺毙。但卫玠却坚持觉得这不是拓跋六修的锅,后来通过几次反复的试验也证明了,卫玠的睡不着和拓跋六修的【幻境】没什么关系,他就是单纯的神经衰弱。
随着年龄一点点的增长,卫玠的觉越来越少,饭量却没有明显的增加。
眼下总是青黑色的眼圈,但因为卫玠本身的底子实在是好看到不像是正常人类,所以旁人很难看出他的憔悴,只觉得他弱不胜衣的样子就像是随时会驾风而去的仙人。
虽然【幻境】并不会给卫玠造成影响,但拓跋六修还是坚持,把他和卫玠的【幻境】之旅,从最早的每天晚上变成了如今的三天一次,一次最多三个时辰。
拓跋六修坐在卫玠的床边,安静的守着卫玠。虽然他可以直接很酷炫的漂浮在空气里,但他却总是倔强的想要尽可能的拿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标准来要求,因为他需要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他是个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卫玠躺在屏风塌上,闭着眼时,真的很像是一尊雕工精美、五官栩栩如生的玉人。拓跋六修忍不住试探抬手鼻息,只为确定卫玠还活着。
当然,拓跋六修作为一个灵魂,不管是暖流,还是寒气,他都是感受不到的,别人也感受不到他的靠近。
除了卫玠。
卫玠吐出最后一口浊气,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他生理上确实感受不到拓跋六修的靠近,但是心理上可以,很玄妙的一种感觉。他安静的看着拓跋六修伸过来的手,待拓跋六修确定他无事后,这才哭笑不得道:“我真的还活着。”
拓跋六修用漆黑的双眼,一错不错的看着卫玠,道了句:“我知道。”
一旦卫玠睁开眼睛,黑色双眸里便会出现仿佛能让整个世界都活过来的流光溢彩,傍有梨颊生微涡。
……但知道归知道,害怕归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卫玠对他微笑,害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他,卫玠却不再是卫玠。
小院外面一片万籁俱寂,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刚开始有睡不着觉这种症状时,卫玠会生生挺尸一般躺到天亮,因为他害怕阿娘她们担心。结果有次被偷偷来他房里的枣哥发现,他们彼此都吓了一大跳。枣哥受到的惊吓比较多,他以为阿弟还在睡,结果就看到弟弟一个人睁着眼、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然后,全家就都知道了,王氏既生气又心疼,然后卫家就有了一旦卫玠睡下,卫玠的小院及附近谁也不许发出响动吵到卫玠难得的睡眠的死命令。
拓跋六修觉得这样的卫玠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当他睡下后,整座荆棘城堡都会与他一起陷入长眠,唯有当他清醒了,世界才会重新绽放出本来的色彩。
而卫玠……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枣哥到底来他房里干什么,简直逼死好奇心。
如今卫玠已经习惯了起来也不先叫人,只是从旁边拿起婢子昨晚就为他准备好的锦缎练功服,自己换上,束好绑袖和绑腿,准备开始一天之计的五禽戏锻炼。
五禽戏是神医华佗在《庄子》中的二禽戏的基础上创编而成的一套养生功法。
卫玠感觉这玩意和广播体操差不多,强度不到,但日夜不缀也是能起到一定强身健体的功能,最适合他这样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这一套五禽戏也是晋疾医推荐给卫玠的,他还手把手的教了卫玠一段时间。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
也是在那个时候卫玠才知道,晋疾医的外祖是樊阿,华佗的亲传弟子,老爷子活了一百多岁。
相处了这么多年,卫玠始终没能搞懂123言情疾医之间的相爱相杀,他只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的卫玠没有遇到晋疾医。因为历史上的卫家并没有给卫玠请来江疾医治病,至于卫家为什么没那么做,有可能是卫家当时并没能意识到卫玠的身体差到了何种程度,也有可能是卫家与江疾医擦肩而过。据说要是卫老爷子晚去个几天,江疾医就会收拾行囊离开洛京了。
没了江疾医,也就不会吸引来晋疾医。而没了晋疾医……晋武帝就会死。
历史上的晋武帝死在太熙元年,如今已经是太熙八年了,晋武帝虽然不是很活蹦乱跳,但至少还被吊着一口气。
晋疾医并没有直接出面医治晋武帝,而是由江疾医当了晋疾医的代言人。据晋疾医给出的理由是,他不想被逼改姓:“我们家从祖上起就姓晋,没道理因为后来者脑袋一拍决定给自己的王朝起名叫晋,我就要改姓。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晋疾医不入宫,自然没人会揪着他到底姓什么研究,甚至都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到底姓什么,只叫他神医。而晋疾医入了宫,就肯定要被查个底掉了。
只有卫玠相信这是晋疾医不入宫的唯一理由。必须避讳皇上的姓名什么的,这真的很没有道理。
全家:……你高兴就好。
卫玠练五禽戏不是自己的小院,而是卫家的演武场。
在卫老爷子的要求下,卫家除了卫玠这个特殊情况以外,全家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女眷),都必须有一身最起码能在乱世中自保的好武艺。
被爹娘溺爱过头的小五郎,总是□□练的哭爹喊娘,很是不能明白祖父到底在想什么。他和七娘私下里抱怨说,阿翁肯定还活在三国乱世里,大晋开国满打满算才一代,天下太平,怎么可能说乱就乱?
七娘听后,又跑来和卫玠学话:“三郎,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学?”
“别听小五的,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就像是六姊那样。若以后你丈夫不听话,都不需要我们兄弟上门,你自己就能分分钟拆了他,多好?”
“对哦。”七娘欢快的啃着阿钱研究出来的类似于饼干又不是饼干的东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很听卫玠的话。
卫玠摸了摸七娘的头,然后给了小五郎一个“愚蠢的人类啊”的眼神,便翩然而去,毫不犹豫的打了个小报告。小五郎自此被卫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回炉重造再教育,再没敢抱怨过练武太辛苦。
未免别人在练武场上刀光剑影,他在旁边花拳绣腿,卫玠借着睡不着的优势,总是最早来练武场,也是最早离开的。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卫玠去时,他阿姊卫熠已经在了,哼哼哈嘿,香汗淋漓。
和卫熠对打的是画风严重不符的石勒。
“他俩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的?”卫玠一愣。
拓跋六修也不知道:【就我所知,他们此前应该没什么交集。】
见卫玠过来,卫熠和石勒倒也大大方方,就是单纯的一个攻击,一个陪练。卫熠还朝着卫玠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阿姊今天这么早?”
“睡不着。”卫熠还是一双干练的男性胡装,说话意简言赅,好像生怕说多了就会有怒气从字里行间散出来。
卫玠给了石勒一个眼神。
石勒却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他也不知道,还是卫熠交代了不让他说。他只是勤勤恳恳的陪着卫熠练武,就像是一个不知道疼痛的石头人。
一家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卫玠才终于知道了他阿姊不痛快的原因。
逼婚。
卫玠今年十二,比他大五岁的卫熠十七,放在现代连大学还没上,但在古代,特别是因为连年战乱、灾祸而人口稀少的魏晋,十七岁还没嫁人,就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十九的卫瑜、十八岁的卫璪都已经结了婚,卫瑜的娘子甚至即将临盆。
卫熠倒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剩在了哪里,包括卫玠在内的兄弟父母也不觉得,但卫家却不是只有卫玠一家。
卫熠是六娘,上面五个从姐早就嫁人了,她幼时玩的好的堂姑卫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下面几个年岁挨的近的从妹也都眼看着一天天大了起来,叔母、伯母们就急了,希望卫熠能早点嫁出去,这样她们的女儿才好嫁人,总不能姐姐没嫁,妹妹先嫁,对吧?
其实从叔母和伯母的角度来说,她们也是在她们有限的理解世界里对卫熠好。从妹不能越过从姐早嫁,这不是什么规矩,而是一种约定俗成。如果妹妹先嫁了,那么给人的感觉就是姐姐嫁不出去了。这也是当年贾南风设计抢过妹妹贾午、嫁给傻太子的原因,她长的不太符合大众审美、母亲早年又凶名远扬,差点没嫁出去。
所以,虽然从妹们可以嫁,但叔母、伯母还是希望能等到卫熠嫁出去之后再说。
但是,怎么说好呢,你之蜜糖,她之□□。叔母、伯母们觉得好的事情,卫熠却并不觉得好,她苦闷的简直无法言语,却连说叔母、伯母们做错了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是繁昌公主以赏花之名设宴,请了一众世家夫人和小娘子来卫家做客,所暗含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第50章 古代五十点都不友好:
卫玠在得知了这场醉翁之意不“花”的“鸿门宴”之后,当即就表示要留在家里陪着卫熠,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以壮声势,也总比让卫熠一个人去面对三姑六婆们来自心灵上的拷问的好。
卫玠连台词都准备好了——我阿姊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婚姻不能将就,次一等终究是次一等。等不来一个合心意的,还不如不嫁,我养她!
结果,反倒是卫熠,却并不想卫玠留下。
“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卫小娘,不好好跟着老师学习,反倒琢磨起怎么请假逃课了!说,谁把你教坏的?!”卫熠抬手,毫不客气的给了卫玠额头一个脑瓜崩,教训起弟弟的气势比王氏都像阿娘。
在全家都把卫玠当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时,只有卫熠不这么觉得。她更喜欢把卫玠当一个普通人,平常心平常对待。因为她觉得越是小心翼翼,反而越容易给卫玠造成压力,让他哪怕很难受了也不敢和家里人说。
她曾私下里对卫璪说过:“小娘不就是生病了吗?有病就治,有药就吃,早晚会好的。这个神医不行,我会爬山涉水为找到更好、更高明的神医。”
卫熠真的很像是女版王济,觉得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如果不能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活着,还不如不活。
小时候,卫熠就偷偷带着卫玠做尽了她觉得小孩子应该会喜欢的事情,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长大了,她就开始监督卫玠读书练武,努力成才,和别家兄弟姐妹的相处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盯着卫玠喝药”和“换着花样让卫玠吃下更多东西”这两个程序。
富兰克林说过一句话:有的人二十五岁就死了,只是到了七十五岁才埋葬。
卫熠就是典型的,坚决不让自己的心在很小的时候就死的了那种人,她不想自己活的如一口枯井,激不起半点涟漪。
卫玠很喜欢和熠姐,很喜欢和她相处,觉得和她和二舅相处,是最放松的。因为在他的角度看来,他就是个正常人,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病人,他多方注意,也只是不想家人担心。
卫玠积极为自己辩护:“我没逃过课。”
这话是真的。卫玠生怕堕了卫家、乐广以及历史上卫玠的名声,这些年真的是拿出了比高考还要认真的劲儿在学习,寒暑不避、风雨无阻的上门求学。
从开蒙至今,已经近七年的时间,连卫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
卫玠在现代的时候,其实是个三分钟热度,干什么事,一开始都总像是打了鸡血,但是还没到中间就萎了,都不需要等到结尾这件事就已经强行结束。
当卫玠以为他这辈子都会如此的视乎,他终于在穿越之后,遇到了一件坚持了快七年的事情。呃,或者说是几件事情?跟着乐广通玄学清谈,在家里被各个长辈指点集众家所长的书法,在梦境中坚持不断的写了一篇又一篇的诗词歌赋。
从一开始跌跌撞撞,思辨时漏洞百出,字体横七竖八竖,文章通篇不知所云;
再到如今的……勉强入门,偶尔也能论赢一回乐广,所习之字终于得到了祖父一句尚可的评价,写出来的古文最起码不再不中不洋的了。
这个过程中,自然也有过低谷,很多次,但卫玠却从未想过要放弃。
因为他很理想化的坚信着“勤能补拙”,坚信着康熙老爷子的教育真理,读一百二十遍,默一百二十遍,他这个年纪的很多学识,其实还没有上升到需要拼天赋的高度。现代思维再怎么根深蒂固,在多听、多看、多写、多练的古代大背景影响下,终究也可以水滴石穿。纵使不能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那一小撮的天才,他也要成为天才之下以靠自己努力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的人!
当然,这一过程卫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他既然已经坚持了一个七年,就能再坚持一个七年,两个七年。
回首往事,这样的坚持简直太tmd的有成就感了。
只一个七年,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如此之大的愉悦,可想而知日后他会收获怎么样更大的愉快心情。
卫熠无奈的戳了戳自家弟弟就像是煮熟了的鸡蛋一般嫩滑的脸蛋,戳了又戳,都有些舍不得放开自己的手了。
拓跋六修真的快进化成“怨”灵了。
“嘿,你有听我说话吗?”卫熠终于开始放手,叫醒了卫玠。
“走神了。”卫玠微微红了脸,鲜活的血色从雪白的肌肤中透出,更衬得天生丽质。
卫熠在内心为自己默哀,连她的一兄一弟都比她更像个美人啊啊啊:“你以前没逃过课,如今就更不能逃了,这个口子不能开,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