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康收拾碗和筷子,匆匆忙忙的说:“凭什么我们在这里吹着冷风等着,走走走跟上,我们也走!”
田橙合上了嘴巴,夹了一块牛肉蘸小料,慢慢悠悠的说:“你真傻假傻,你去吧,我不去,胡非也不会去。霍贤本来就嫌我们太亮了,我可没那么笨往枪口上撞,要不然周子康你牺牲一下,去堵枪口,这样我们就能在你后边回去了。”
周子康想了想,默默的放下碗开始继续吃,他才没有那么脑残呢!
况且他一个人哪里堵得住霍贤的枪口,如果真的敢回去,估计会被团灭吧呵呵。
——
郑砚本来就没睡太熟,悍马行驶的在平稳也难免磕磕绊绊,稍微有一点动静他就醒了。
郑砚望着窗外飞快往后游移的房屋,愣了一会才说:“哎,我们怎么走了。光明他们回来了吗?”
霍贤稳稳的控着方向盘,左手食指缓慢而有规律的轻叩着……中指,一边说:“不知道。”
郑砚往后面看了看,说:“田橙他们呢?”
霍贤道:“没来。”
郑砚纳闷道:“……那你怎么走了啊。”
霍贤看了他一眼,拐过一道弯,说:“送你回家睡觉。”
哦?是吗?
这个借口找的真好啊!
郑砚撇撇嘴,“我不信,你肯定有别的目的,回去干嘛。”
霍贤放缓了车速,神色暧昧的看他,笑道:“明知故问。”
郑砚:“……”我就知道是那个!色狼!
回去工厂的路上,直到经过城外的标志性建筑物——家具店,郑砚靠着座位看着窗外,他猛然直起身来,忽然从后视镜看到一个车屁股!
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正坐起来,朝霍贤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我们车后面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过去,你看见了没?”
霍贤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他没有看不到的道理,甚至看到的清清楚楚。
包括车,包括车里的人。
那拨人看起来在附近转悠的时间不短了,对这一片的地形很熟悉,看那躲避的速度和位置就能看出来。
郑砚还在疑惑的往后面张望。
短短的时间里,霍贤心里不知转了多少念头。
三天两夜的时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足够很多人做很多事了,霍贤暗嘲疏忽了,没能及时把他身边潜在的所有危险清除。
包括……现在。
霍贤皱着眉,伸手把郑砚探出窗外使劲往后看的脑袋拉回来,不悦道:“知不知道很危险?”
郑砚着急地说:“我真的看见东西了!”
霍贤把他身体板直,“坐有坐样,看你现在像什么话?!”
郑砚噎了一下,面条小人一样软绵绵的故意歪躺在座位上,一脸的挑衅和不高兴。
“……”霍贤道:“腰挺直。”
郑砚不耐烦的说:“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刻板好吗,也许你的习惯对,但我觉得难受。我就喜欢这么坐着,我这么坐舒服,你不觉得时时刻刻挺着腰很累吗?”
郑砚说完,啃着手指头,歪着脑袋看着霍贤,惊奇的发现霍贤竟然没有纠正他的坏习惯。
难道他生气了?
霍贤很少生气的……是不是他刚才的说话语气太重了?他不是故意的啊!
谁让霍贤总像是训小学生一样教训他啊!
哎呀三天没有见面,一见面就吵架真的好吗……要不要去道歉?
不行太丢脸,必须坚持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郑砚一边想,一边默默的坐直了。
霍贤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他的背后,手指沿着他的脊椎线往上,时不时的会捏一捏。
郑砚一动不敢动,也许这是霍贤独有的求和好方式!他不能辜负霍贤的一番苦心!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是……
霍贤说:“你的脊椎有点变形。”
郑砚:“……”
霍贤继续说:“你有轻微驼背,好在不明显。你小时候应该很好动,也许上课经常趴着睡觉,写字的时候离书本很近,喜欢玩电脑、手机,睡软床,久而久之会这样,你没养成好的行为习惯。”
所以才会脊椎变形还驼背?
霍贤体贴地说:“不要自责,是你的父母、老师、朋友没有纠正你的坏毛病。”
郑砚:“……”
你才有毛病呢!他这种人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郑砚气得牙疼,闷声闷气的转头不看他,眼不看心为净。
他只顾着生气,反而把刚刚看到车屁股的事情忘记了。
——
家具城外的长巷。
宋文武坐在面包车的后座,怒气冲冲的横起手肘,朝身边人的脸上拐去,那人被打中鼻子,顿时生理性泪水流了下来,喉口觉得腥气冲天,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的滴在大腿上。
他的眼泪流的这么凶吗?
低头一看,才发现不是眼泪,膝盖上鲜红一片,再一摸鼻子下面,湿漉漉的。
他流鼻血了。
宋文武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冷漠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他们的工厂没人吗?不是说这些人都走了吗?没人拿刚刚过去的车好似鬼开的啊!你他妈是不是存心害我?!”
“我没有啊宋哥!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说。
他三天前无意间看到只有那个白净的青年一人在县中心,就是为了防止看错,特意等了一天观察情况,等确定是真的没有车、也没有人,只剩下那一个青年人,才敢报告给宋文武知情的。
然而宋文武畏头畏尾,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自己又慎重的观察了两天。
就在定在今天动手的时候,那个气场强硬,已经消失的男人却回来了……
可这是他的错吗?是谁犹疑不决错失良机的?
那人手里有车、有油、有枪,他甚至经常看到青年独身一人开着车走动……明明是伶仃一个,可他的穿着、吃食、精神、气色都不知道比他们好多少倍。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如何不让人觉得眼红羡慕,想据为己有?
宋文武眼红已久,在听闻消息之后大力夸奖赞美了他!本以为是个扳回一局,抢夺装备和食物,立下大功的好机会,谁知道……
可这怪得了谁?!
那人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却不敢多说,唯恐触到宋文武的逆鳞。
宋文武烦躁的连叹好几口气。那人贴着车门坐着生怕被迁怒,可惜躲得越远宋文武越觉得他可恶,厉声道:“滚!”
那人如得了赦令,打开车门往外跑,宋文武气得眼红,心里扼腕惋惜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
“没用的东西!”宋文武送了他一程,一脚把人踹下车。
在面包车的后面,还跟着四五个普通人。
他们穿得不合身的衣服,连续几月挨累受饿,都瘦了不少,衣服肥大许多,一直往身体里面漏风。
于是便把床单剪成一条一条的布绳,每当出门的时候,就在袖筒、裤腿和腰部用布条扎住,避免冷气往里钻,热气往外跑。
几个人聚在一起,宋文武看见的东西他们自然也看见了,宋文武慌里慌张的让他们赶快藏起来,自己也匆忙躲避的模样也悉数落在了他们眼里。
那辆车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和平年代都没有机会见多一次,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而且那辆车如此巨大沉重坚实,肯定很耗汽油吧?汽油这么珍贵的现在,他们居然也舍得开!
几人木呆呆的看着悍马车消失在街角,才察觉自己看的时间太久,惶恐的收回视线,先小心的看了一眼宋文武,又快速低下头来佯装无事。
谁知一侧头,却发现身边的同伴都是难掩艳羡和惊讶的神色。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表情,心照不宣的从各自的脸上看到了羡慕和希望!
这小小的县城竟然还有这等人物,以前怎么没发现?
一人搓了搓脸,警惕的假装扫视身边的风景,悄悄的望了望宋文武的方向,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见一辆车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谁看清车里的人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没看清长什么样子啊,不过肯定比姓宋的好一万倍!”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人说。
“嘘……你他妈小点声!”
“没事!姓宋的想趁火打劫,端了人家的老窝,没端成正生气呢吧!”
“我看清了。”一个刻意压低过的粗哑声音说:“我看到了,没看的太清楚,里边坐了两个人,我觉得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哎你们知道他们的穿得是什么衣服么,穿着羽绒服!”
“你小子他妈的不要脸,看人家穿什么衣服干嘛?”那个二十七八的青年说。
粗哑声音嘿嘿一笑,“我太冷了……哎我说二柱子你家住河边啊你管我那么宽,我告诉你们,我看到他们不仅仅是穿着羽绒服,身上也很干净,副驾驶座的那个人还戴着围巾呢!哎呦,我看着就觉得暖和。”
“谁不冷啊!别说这没用的,你刚说……你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哎呦我的好兄弟,快想想,是不是你家亲戚邻居什么的,这要是能攀上关系就好了啊!你们看他开的那种车,肯定不短吃不短喝,兄弟们有手有脚,没必要在宋文武这里一脖子吊死……”二柱子说。
旁边有人扑到他身上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这话不能乱说,被宋哥知道你小子他妈还想不想活了?”
二柱子梗着脖子说:“拉你娘的倒吧!别说你们心里没这个想法,树挪窝树死,人挪窝人活,张志伟你个臭傻逼宋哥宋哥叫得真甜,可那婊子的把你当过人看吗?!”
一时间众人陷进了沉默。
好半晌之后,才有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如果真能赌一把,人家车那边要我……老子不跟姓宋的干了!我愿意赌,想想栓子和铁塔那哥儿几个!”
这话说完,不必有谁煽风点火,起头号召,便有人附和道:“没错,算我一个,咱们几个跟着宋文武的时间也不短了,他是什么人我反正是看清楚了。想想咱们最开始有多少人?现在又剩下几个人?老子没别的奢望,就他妈的图一口饭吃,这要求过分吗?!可跟着宋文武你们谁吃饱过啊!找到什么吃的都得上交,你们看看宋文武和他身边那几个吃的肥头大耳朵……谁想跟着宋文武你们只管去跟,趁早给自己买一副棺材,毕竟栓子那事儿就摆在牵头,早晚栓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坤叔说得对,树挪窝树死!人挪窝人活!我不想死!”
“对!”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纷纷发表了高见,所有人很快统一了意见,这是一个毫无难度的选择题。
但众人到底都留了个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不行,谁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呢,说不定就等着拿这事儿说给宋文武邀功请赏也说不定。
几人相互信任又有所保留,这时候被叫做坤叔的问:“二柱子,大家可都指望着你了,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