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贤想起唐越曾经治好了被他一剑穿胸的死人,想到了从自己身体内拉出来的虫,要说他能治好疫病,还真没什么不可能的。
“黄花村的村民得的是疟疾,也就是肚子里有虫子,不卫生,所以引起的头疼脑热,腹痛腹泻,这些三王子都不是经历过吗?当初本公子能从三王子的肚子里把那些虫子弄出来,自然也能把虫子从这些村民的肚子里弄出来,您说……是吧?”唐越不怀好意地笑笑。
王子贤整张脸都是黑的,一想到那段黑暗的恨不能切掉的历史记忆,他对唐越的恨就更加刻骨铭心。
只不过,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人是死是活,唐越的医术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王子贤从袖子中取出一道圣旨,直接丢给太子昭,“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不遵,可有想过后果?”
“不劳王兄费心!”太子昭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他打开圣旨粗粗看了一眼,随即丢给一旁的王鼎钧。
“本王倒也不想费心,圣旨上已经写的分明,此处的事情就交由本王接手,太子还是回宫复命去吧,也省的王后娘娘惦记!”
太子昭原以为昨天那内侍回去之后,大王会暂缓这件事情,没想到李贤今天还是来的。
也就是说,那个不知从何谈起的流言确实入了大王的心,即便他不信也是持怀疑态度的。
父子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还谈何父子之情?
“准备,回城!”太子昭冷静的声音响起,其余人立即有条不紊地动起来,拆帐篷,整理行装,一件件行李装车,再将剩余的食物分给村民们。
黄花村的村民早已将太子昭夫夫俩奉为神一般的人物,对于这两位救命恩人,他们是打从心里敬畏有加。
唐越给几个因为疟疾而身体虚弱的村民留了点调理的药,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在于治疗,而在于养,能否养的回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神医,听说你在邺城开了家惠安堂,以后我们可否入城找您看病?”
“最好不要!”唐越收好药箱,见大家面色灰暗,笑着说:“药铺那样的地方最好不要来,无病无灾才好啊。”
“是是,那往后我们入城办事可否去惠安堂给您请安?”村民们把唐越当救命恩人,他们没有钱财物质可以回报,只能靠一点心意了。
“欢迎之至,只是我多数时候不在药铺中,见到陈老他们也是一样。”几个老大夫忙前忙后,村民们自然也看在眼里,真心实意地谢了又谢。
乌太医把唐越拉到一边,担忧地问:“咱们如此走了真的没问题?有几位病人的病情还未完全脱离危险。”
“您放心吧,我与殿下说过了,那几位病重的我们一起带走,其余的只要按时服药,注意饮食即可。”
乌太医松了口气,赞赏地拍了下唐越的肩膀,“后生可畏啊!”想的就是周到,难怪小小年纪就由此成就,不服不行。
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将太子妃治好疟疾的事情宣扬天下,也让天下人知道,黄花蒿是多么好的东西,同时让他们知道,太子妃唐越是多么胸怀宽广,身怀绝技之人!
“郎君,用黄花蒿治疗疟疾的事情可否昭告天下?”乌太医向唐越请示,在不知不觉中,这些老大夫们已经习惯了听唐越的号召。
“自然,疟疾广泛分布于南方高热潮湿的地区,尤其是蚊虫多的夏天,一定要让人种植黄花蒿,光靠野生的不够。”
黄花蒿的味道很重,平时也没人回去吃这个,所以也不会有人种。
现在得知它的价值了,必然是要靠人工种植才供得上需求的。
“此事怕要和朝廷吱一声,若是大王首肯就最好了。”
唐越心里有更好的主意,不过还要和太子昭商议过后才能说,便只点个头没有过多表态。
东西很快就收拾干净,临走前太子昭吩咐黄花村的里长,若是再降大雪可以集体搬迁至城郊的安置点,等开春后再回来重建家园。
他们住的帐篷只能临时应急,如果在下一场雪,也是经受不住的。
看着唐越上了马车,太子昭跳上马背,正要扬鞭启程,见王子贤一行人远远地站着,眉头皱了起来。
他高声喊道:“这里已经无事,该做的孤与太子妃都做了,三王兄留在此处作何?”
“父王既然命本王来此接管赈灾之事,本王自然还有事做,看看,这里的村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可见所受的苦难有多重。”
太子昭等人要走,村民们全都出来相送,排排站在村口,佝偻的身影,褴褛的衣裳,黑瘦的面颊,看着就是一副难民样。
太子昭策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三王兄此行空手而来,试问,你要如何赈灾?”
“赈灾粮随后就到,太子是怕本王抢了你的功劳么?还是怕……呵呵……”王子贤嘴角挂着冷笑,像是在讥讽太子昭的最贼心虚一般。
唐越听的直翻白眼,这样的人怎么就那么招人讨厌呢?他们心是黑的也总觉得全天下的人心都是黑的。
难道他们以为,他们随口扯出来的谎言就一定会变成真的?
唐越瞅了王子贤那装逼的表情一眼,心里也阴暗了一回,刺激道:“殿下,既然三王兄想留在这就让他留吧,好歹是同病相怜,也许三王兄想回味一番虫子的滋味呢?”
王子贤阴鸷的目光扫过来,唐越冲他温柔地笑笑,一冷一热,越发刺激的王子贤五脏俱裂。
“对了,三王兄未带行装来的吧?若是要过夜恐怕也只有村头的三间屋子可以居住了,不过越善意地提醒您一句,那儿都是得过疟疾的病人住过的,也许地上还有残留的虫子,您不妨去重新体验一番。”
周围的士兵和村民们齐齐低头,肩膀耸动着憋笑,他们还从未见过唐神医如此毒舌的一面。
能被神医厌恶的人必定有可恨之处,大家对王子贤是一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走!”王子贤再也忍不住,拂袖而去。
“三王子,不可,咱们此行……”
“闭嘴!有的是机会!”王子贤阴森森地瞅了这个村子一眼,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跑了。
太子昭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叫过王鼎钧,小声吩咐了他一句。
王鼎钧目光一闪,低头应诺,很快带着人追了上去。
“启程!”队伍动了起来,匀速朝邺城进发。
唐越掀开窗帘朝一路小跑追上来的魏衍挥挥手,这个青年身上有他喜欢的气质,孝顺、乐观、坚毅。
如果是在前世,遇上这样的人,他恐怕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第143章 太子是想血口喷人吗?
深夜,一群黑衣人悄然靠近黄花村,每人怀里抱着一捆干草。
“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领头的黑衣人轻声说,然后放慢脚步靠近村口。
他比划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点点头,朝着两个方向潜入村子里。一捆捆的干草被堆放在帐篷外,还有那三间仅存的还算完好的木屋,也被干草包围起来。
“走!”领头人轻呼一声,那群黑衣人便急速退出村子,却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从背上取下弓箭,点燃箭头的火油,瞄准那一间间帐篷与房屋。
“放箭!”领头人一声令下,十几支带着火球的箭矢飞向那一堆堆的草垛仿佛已经听到村民哀嚎惨叫的声音,领头人黑巾下的脸勾出个恶意的笑容.冷声说:“撤!”
一群黑衣人正转身欲走,就见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排与他们穿着相似的黑衣人,人数竟然是他们的两倍有余。
“殿下果然所料不差,这些人为了败坏殿下的名声真是不择手段,草菅人命!”居中的黑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阁下何者来意?若是目的一致尽可以离开了。”
“哼,目的自然是一样的,只可惜,我们想杀之灭口的人是你们!”这边黑衣人长剑一指,两侧的黑衣人同一时间拔剑冲了上去。
“你们想做什么?”
“都说了,杀人啊……全部解决了,一个活口也别留,殿下说他们活着和死了的价值是一样的。”
“喏。”
这边人数众多,且一个个武艺高强,过了半刻钟后,陆陆续续有惨叫声响起.而后.越来越安静。
直到这群人全部倒下,黑衣人才停止攻击,“把脑袋割下来带走,身体丢过火里烧了!”
火势越来越大,红彤彤地映照了半边天,昔日还算热闹的黄花村顷刻间化为灰烬.随同一起灭亡的还有十几具无头的尸体。
等第二天有邻村人发现这桩惨剧时,只当是黄花村的村民染了疫病,被官府付诸一炬.全烧死了。
消息传开,百姓们人心惶惶,竟然连去探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王鼎钧扛着一个木箱子走进太子府,直接扛进了太子昭的书房。
“殿下,都在这里了,一共一十五人。”王鼎钧将箱子放下,也没有打开的意思,那血淋淋的画面还是少看为妙。
“嗯,村民们都安置妥当了?”
“是,牧场地方足够大,安置一个村子的村民绰绰有余,等新村子建好,他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黄花村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可黄花村的村民还在,只要另外盖一栋房子,哪里不是家呢?
“嗯,那就得尽快了……咱们先去把债要回来,好有钱给他们盖房子。”
太子昭起身走出门,王鼎钧立即抬着箱子跟上,两人刚出书房就有唐越碰上了。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有点公事出门一趟,你在家等我回来。”
唐越挑了下眉头,对他这暧昧的话语不于回应,转而盯着王鼎钧肩膀上的木箱问: “这里头装着什么金银珠宝,是送人的吧?谁这么大的面子?”
太子昭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表情,点点头,“孤去去就来,你不是要回栎阳侯府一趟,等孤回来一道去吧。”
刚才有侯府的下人来报,说府里打算过了年就把大娘子嫁出去,叫他有空回去一趟,也算是给妹妹的婚事出出主意。
如今衡国公世子改头换面,从里到外都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还未建功立业,但已经足以算是一名前途无量的太好青年了,无论是侯爷还是侯夫人都对他满意的很,自然不会再拖着不肯嫁女儿。
而归根究底,这一切还是唐越的功劳,如果不是他下了决心和苦心将衡国公世子拘在家里教育几个月,又求太子昭收入麾下继续改造,现在衡国公想要个才貌双全的儿子可是难得很。
所以衡国公也恨不得早点将这个儿媳妇娶进门,好管理家务和监督他这唯一的嫡子。
太子府门外,车架已经准备妥当,太子昭上了马车,跪坐下来,朝唐越点了点头。
唐越朝他挥挥手,竟有种妻子送丈夫上班的幸福感,等马车远去,他还站在原地,脸上渐渐浮现出个满足的笑容来。
像这样,两人各有各的事业,闲暇时候一起吃吃饭,散散步,孝敬孝敬两边的长辈,与一般夫妻并无两样,这样的感觉很好。
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实的。
马车转了两个弯,太子昭吩咐:“上三王子府。”
王鼎钧疑惑地问: “殿下,竟然您知道这背后必还有其他的主谋,为何还要去三王子府?”
“那背后之人是谁孤还不能确定,可王子贤的罪名是实打实的,不先找他要债找谁?”太子昭瞥了那木箱一眼,淡淡地说:“至于其他人,自有该清算的时候。”
马车直接进了三王子府的大门,门房跑着去汇报却被王鼎钧一鞭子勾了回来。
“跑如此快做什么?殿下与三王子乃亲兄弟,何必讲那些规矩?”
“这……这……大人.主子交代过.今日暂不见客的。”
“嗯?难道我们殿下来了他也不见?这兄弟虽是亲的,可论身份……”到底还是君臣有别啊!
“是是,奴才这就是要去禀报主子。”
“不必了,这里殿下不是没来过,找的到路,你该干嘛干嘛去。”王鼎钧将鞭子一甩,那人立即被甩开十米远,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哎呀,失手了,真是抱歉。”王鼎钧没有诚意地道了个歉,然后领着队伍继续往里走。
等王子贤得到消息换好衣服在想太子昭的来意时,就听到对方那道低沉而戏谑的声音传来,“三王兄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