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言过了,太子是组建了一支万人的骑兵,但这些都是各府贡献出来的府兵,交由太子殿下训练,这也是经过几位国公和侯爷同意的。”
“府兵?你当寡人是如此好糊弄的?”南晋王觉得这话可笑极了,什么时候南晋的贵族都这么大方了,连府兵都可以送给太子训练。
“大王还请先听我一言,自从五年前南晋北越签下和平共处的盟约,太子就知道将来这盟约有被撕破的一天,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筹备如何大声这场仗了。
但打仗离不开人和武器,太子殿下当时既没人也没武器,要如何才能打胜这场仗呢?让苦思了良久,才想试着用新方法培养成一支精锐的部队。
这个想法若是当年在朝中提出来,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大王您了,而且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想尝试一番。
因此,太子殿下游说了几家国公府和侯爵府,从他们府上借了府兵进行操练,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将这些人集中起来,没日没夜的操练,叫他们排兵布阵,教他们使用新武器,看着他们一日一日地壮大起来,才有了信心。”
“住口!你说的这些寡人一个字都不信,府兵是什么样的德性寡人还不知道?若太子真将他们训练成精兵,那为何不事先禀报给寡人,反而要偷偷摸摸地带到秦阳城?”
唐越叹了口气,继续忽悠,“您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此事成了还好说,若是不成,他向您开了口,那岂不是打他自己的脸么?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殿下故意瞒着天下人没说,而是等着这次成功之后才向天下人展示这支骑兵。一来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二来也是为了给北越致命一击。
若是过早暴露这支队伍,北越不可能得不到消息,也不可能不事先准备对策,如此一来,这支骑兵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你倒是会狡辩,照你说来,太子此举非但不是罪反而该奖了?”
“奖不敢说,殿下身为南晋一员,又是一国太子,去说强敌本就是他的责任,如今他只是努力地去完成使命而已,当不得奖。”
“呵,他的使命便是募集私兵对抗强敌?谁给他的权力?谁给他的胆子?”南晋王愤愤地吼道。
唐越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大王,臣说句不中听的,若是早之前太子殿下向您汇报此事,您会同意他招募一万士兵来训练出一支重甲兵吗?”
南晋王暗暗摇头,他自然不可能答应这无理的要求,一万士兵,还是以一敌三的精兵强将,他怎么可能会任由这批人掌控在太子手中?
“重甲兵,也是太子想出来的点子?他是如何将战马也武装上铠甲的?如此多的铠甲武器,他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太子不仅私自屯造精兵,还私自打造铠甲和武器了?”
南晋王隐隐的怒气散发出来,唐越眨了下眼睛,“您误会了,殿下就算想造也没有充足的钱财,这些铠甲和武器是臣送给他的。”
“你?”南晋王大吃一惊,一万士兵的铠甲和武器,据说还是最精良的设备,所花费的金银绝对不会少,唐越竟然就白送出去了?
“是啊,您知道我嫁妆多,放着也没用,于是就给各府的府兵做了套铠甲和武器,也算是为国出点力。”唐越说的深明大义,但南晋王却不相信他的说辞。
说到底,唐越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给太子推脱责任罢了!
南晋王怒极攻心,有一种被人联合起来蒙在鼓里的感觉,今日他们敢隐瞒如此大事,来日他们就敢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来人,将太子妃送入玉翔殿,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得出宫半步!”
南晋王此话一出,安国公和栎阳侯也无法再闭口不言了。
第238章 楚州城失守
“大王此举是何意?难道以为太子有错?”安国公站出来说:“就算太子有错,也怪不到太子妃头上吧?”
南晋王冷笑一声,“你们以为随便说个荒唐的理由就能蒙骗寡人?真当寡人是睁眼瞎了?暗律,私自屯兵是死罪!寡人念在父子之情赞不追究太子的罪责,但你们……”
南晋王嘴角勾起一道嘲讽及冷漠的笑容,“你们别以为寡人顾忌江山社稷的安危不敢拿太子如何,就敢公然联合起来糊弄寡人!”
“大王此话何意?太子固然有先斩后奏的错,但并未触犯律法,而且他为了南晋可谓尽心尽力,从他十岁随军出征,到他奉献出私财救助百姓,一桩一件那个不是为了南晋?大王为何要怀疑他的动机?”
“是为了南晋还是为了他自己?他身为南晋的太子,本就该舍身为公,做了点事就可以任意妄为吗?”
“敢问大王,南晋多了益智如此精良的军队是福还是祸?除了太子殿下,放眼整个南晋,谁还能训练出如此精兵良将?若是太子殿下因此而被问责,那敢问这天下还有哪个有识之士愿意为国效力?”
“所谓的精兵良将到底如何寡人未曾亲眼看到,一切等他打败了北越大军再说。”南晋王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唐越小心地瞅了南晋王一眼,不确定自己在不在离开的范围。
还没等他想出答案,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出了大殿,安国公铁青着脸说:“看来殿下和太子妃的主意并非是好主意啊。”
唐越尴尬的笑笑,“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计策。
他们赌的只是南晋王对这场战事的看重程度,只要他想胜利,就不会放过这么一支威力极强的军队。
栎阳侯拍了拍而自己的肩膀,叹气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凯旋而归,到时候功过相抵,大王也不能把太子如何。”
唐越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不过这胜仗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刚回到府里,宫里又来了个太监,宣了南晋王的新旨意,允许他在邺城自由活动,但不许出城门一步。
不仅是他,连小洛洛也被限制了自由,每月的上旬需到宫里住十天,名义上说是太子不在,怕落下了太孙的教育,由大王亲自教导。
但唐越知道,这不过也是变相的监视而已。
唐越本来就没打算要跑,更没打算做出什么伤害南晋王和这个国家的事情,所以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半个月后,他收到了来自太子昭的第一封家书,家书上说,他们已经抵达了楚州城,本以为能在楚州低调暗访一段时日,没想到在他们抵达楚州的前一天,北越出动十二万的兵力突袭楚州城,仅一夜,楚州城失守了。
消息传到邺城,上到朝臣下到百姓都惊呆了,楚州算是边境重城,城墙比秦阳城的不知坚固多少倍,而且鲁国公的十万大军就驻守在楚州,在如此势均力敌的情况,竟然仅一夜就被攻占了,这让谁听了都觉得心里发毛。
太子给唐越的家书中并没有将细节写得太详细,唐越直到三天后才从衡国公那里得知了具体经过。
原来,楚州城的副城主竟然是北越安插的奸细,那位可是一直为楚州兢兢业业至今的老官员了,真实经历过三场南北大战,死守城池的英雄人物。
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功绩赫然的老官员竟然在敌袭当夜大开城门,让敌军顺利入城,导致了这场大溃败。
事后,鲁国公带着剩余八万人马推到楚州城五十里的一处峡谷,那里一股当关万夫莫开,是最好的防守阵地。
太子昭也是在那里与大军汇合,黑甲卫依旧没有现身,他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剩余的八万人马。
一支军队的质量首先要看军心,若是军心不稳,将士们不团结,那就如一盘散沙,即使人数再多也未必能打胜仗。
其次是士气,士气弱,便是从心理上已经打输了,哪怕敌人只使出三分力,他们也未必敌得过。
经历过一场败战的南晋军就面临着这两点危机,他们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对自己对将领失去了信心,即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地,也没能激起他们的自信心。
太子昭这一次并没有低调隐瞒身份,而是大张旗鼓地走进军营,报上名号,骑着高头大马降临在那偏远的阵地中。
一时间,消息传遍军营,人们对太子殿下的信任显然超过了年迈的鲁国公,更何况,太子御驾亲征,所起到的激励作用可不是一点半点。
“大王,臣建议召回鲁国公,由殿下率领大军收复失地!”有大臣提议。
“大王不可,殿下虽然有作战经验,身份高贵,可到底年轻,如此重大的战役,还是派位老将军才好,而且,依臣看,应该将太子殿下召回,边境如此危险,太子殿下的安危为重啊!”
这一天的朝会,只围绕着这一件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有支持太子称帅,执掌帅印的,也有强烈要求太子殿下回宫的,倒是忘了楚州失守,南晋面临着极大的危机。
“够了!”南晋王头疼地吼了一声:“太子是走是留全凭他自己的意愿,寡人管不了!楚州失守,北越下一次会攻占哪座城你们可想过?十二万大军,北越是什么时候召集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边境的,你们可派人查过?”
群臣默然,这些问题他们自然不知道,而且在场多数是文官,对打仗的事情根本不了解,又怎么能提出好的建议呢?
如衡国公、安国公等老将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位思考,换成是他们领兵镇守楚州城,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楚州城的失守给大家敲了一记响钟,他们已老,思维跟不上,体力跟不上,再让他们领兵出战未必是好事。
“大王,边境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此刻我们收到的消息很可能已经没有用处了,既然鲁国公没有要求援军,想来是能应付得了敌军的。”此时还能保持理智的,也只有少数几个官员了。
南晋王将前线传来的线报交给丞相,“爱卿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准备好,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许轻言战败,在全国范围内征兵,凡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子,非家中独子者皆可入伍。”南晋王一锤定音,大殿上的争论声终于停了,一个个开始思考征兵的事,对于自己有没有利益冲突。
战争就像是一个联轴器,将各个衙门串起来,鲜少有不被牵连的衙门,因此一打败仗,大臣们各个都心绪难平,激动万分。
楚州城失守,这件事在朝廷上引起的震动远远比民间大,百姓们也只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猜一猜敌军下一个进攻对象,或者猜一猜下一场战争谁赢谁输,甚至有人偷偷开了赌庄,以战事的输赢下注。
倒也不是他们没心没肺,而是战争没有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什么,就算邺城被攻占了,只要北越不屠城,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就会过得更差。
说白了,谁当国主对于他们而言真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在这样粉饰太平的表面下,也有许多暗暗为战争出力的人,他们有的捐钱,有的捐物资,有的积极参军,做一切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自从太子府出了一次主意募捐过一次粮食后,朝廷就专门成立了一个衙门,收集众人募捐的钱和物,经过统计和筛选,分批次送往边境。
唐越有理由相信,这种好事刚开始做都是格外规范顺利的,负责此事的官员也还没有滋生腐败的心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很难说了。
所以当初他并不赞同成立这样的部门,只是南晋王看到了募捐的潜力和好处,觉得成立一个这样的衙门无伤大雅,等战事平息后,撤了就好,又没什么大影响。
太子昭听从了唐越的建议,将负责募捐的官员安插了自己人,只盼着不要出现唐越顾虑的事情。
第239章 睹物思人
“快看,有浓烟和火光!”楚州城外的峡谷内,值夜的士兵惊呼道。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惊醒了,太子昭披着外衣走出营帐,正要找人问话王定军就跑到他面前,头盔上蒙着一层白霜。
“殿下,成了。”黑夜中,王鼎钧明亮的眼神中透着笑意。
太子昭望着远处的浓烟和火光挑了下眉头,“可有被对方发现?”
“没有,只是这样真能把城里的敌军引出来?”
“那就要看他们的忍耐力和好奇心的程度了。”太子昭手指下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平静地说:“楚州城易守难攻,敌军十二万基本没有损失就拿下了楚州,我们要想夺回城的难度非常大。”
王鼎钧啐了一口,“这该死的魏迟!”
魏迟便是那个北越安插的奸细,没人想到他能隐忍三十余年,只为了这一天打开楚州的城门。
“此人确实该死。”太子昭的目光发冷,隐隐有杀意流出。
王鼎钧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不过也怪鲁国公无能,那样的情况竟然还能有一个老头把城门开了,开业就开了,竟然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甚至连那魏迟也没能抓住,真不知那十万大军在他手中有什么用。”
太子昭转头瞥了一眼隔壁的营帐,自他来到这军营之后,鲁国公就病了,兵权自然而然地落到他手中,这其中是否有猫腻也无人敢去置喙。
“这峡谷不错,易守难攻,只是毕竟不是南下的唯一通道,若是敌军不从这里过,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您放心,我派人一直盯着楚州,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我们可以立即追上,另外一条南下的道路可没这么好走。”
“只能这样了,从明日起,先整军训练,如此不堪一击的士兵即使碰上了也是一个死字。”
“是,那黑甲卫……”王鼎钧舔了舔唇,很想再见识一次黑甲卫的威风。
“该到出时他们自然会出现的。”既然是底牌,太子昭就没有打算将黑甲卫随时取用,那一万人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并非随时都能补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有一匹快马冲进营地,能在这个点出现的骑兵必然是前方的斥候。
果然,那士兵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跳下马背,跑过来汇报道:“殿下,楚州城有军队出城,约莫一万人,目标似乎是去着火的地方。”
“好,让胡将军准备瓮中捉鳖!”
这个寒冷的夜注定不会太平静,太子昭火烧的地方正是北越之前驻扎的营地,那里是北约境内,大军虽然已经驻扎在楚州城,可他们的粮草以及大型器械依然留在那里,还未来得及运入城中。
或许,他们也没把楚州城当做永久的驻扎地,而是以此为跳板,准备进攻下一个目的地。
太子昭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让敌人有机会再迈进一步,不仅如此,他要让这十二万的敌军永远埋骨于此!
邺城太子府,唐越一大清早便在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两眼发直地盯着床顶。